曾明川雙手抱拳，客氣：“同車的是在下夫郎，不放心我一個人來讀書，特意來送我?！?/br>
    李一程把頭巾攏了攏，遮住了大部分臉頰。他微微低著頭，再加上高大的城墻下光線灰暗，士兵并沒有多看他，揮揮手就讓牛車進去了。

    排隊進城的人不少，進了城門后，像是魚入了水，很快走散，消失不見了。

    曾明川之前來過縣學，趕著牛車一路往南去。

    走著的這條路比較寬，鋪著平整的青磚，能并排走過兩輛牛車，道路兩側還有不少鋪子。只有少數賣吃食的開著門，大部分關著。

    “這是縣城的商業街嗎？”

    “是?！痹鞔ǖ?，“縣城里有兩條主街，這一條從城門往前走，一刻鐘就到了。主要賣吃食，調料，糧油。還有一條，是南北的，跟這條路相通，主要賣瓷器，布匹成衣等?！?/br>
    李一程點點頭，商業街分了類，是他沒想到的。

    “這里鋪子的租金很貴吧？”

    “應該是?！?/br>
    曾明川沒有打聽過。

    李一程看著路邊一個個店鋪，青磚黑瓦，有新有舊，透著古樸的韻味。心里憧憬著，要是自己在這里有一個鋪子……

    拐過商業街，馬路依然很寬，兩邊變成了青磚紅瓦的民居。

    “這里的房子并不大?！?/br>
    “嘉陽縣南貴北富，東平西賤，這里住的大多是平民百姓，有錢人都住在曲元河畔。咱們再往南走走就到了?！?/br>
    “哦?！?/br>
    李一程一邊聽著曾明川的介紹，一邊看著周圍的建筑，不知不覺到了一處空曠之地。

    曾明川指著前面的臺階道：“前面就是縣學了，也叫鹿鳴書院?！?/br>
    李一程抬頭，只見臺階是條石鋪就，臺階旁邊有一塊大石刻著四個大字：“鹿鳴書院?！?/br>
    臺階有好多層，漸漸向上，掩映在了樹木之中。

    “書院在臺階之上嗎？”

    “對。順著臺階上去，就是書院的正門?！?/br>
    “為什么沒有人來？”

    “原本走讀的人就不多，此時應該還早……”

    曾明川的話音未落，就聽身后有人喊，“明川，你來了？”

    曾明川和李一程轉過頭去，快步而來的正是陳九章。

    他滿臉笑意，老遠就道：“我想著你會早到，特意提前出來，果然看到你了?！?/br>
    他沖著李一程抱拳道：“弟夫也來了，你是要來縣城逛一逛嗎？”

    李一程含笑還禮，“我送明川過來，馬上就回去?！?/br>
    陳九章笑道：“明川，真羨慕你啊，有如此體貼的夫郎?！?/br>
    曾明川笑的特意，嘴里卻道：“能娶到一程，確實是我的福氣?！?/br>
    李一程臉上一紅，心道，這家伙真是不知收斂??！

    見又有人來了，他道：“陳大哥，明川，我先回去了。等下午我來接你?！?/br>
    “好?！?/br>
    陳九章又打趣道：“弟夫還要來接呀！你放心，我肯定幫你看好他，讓他老老實實來等你接?！?/br>
    李一程笑著道了謝，從車上拿出背簍給曾明川。

    曾明川雙手接過，背到身上。

    “一程，路上慢些?！?/br>
    “你放心?！?/br>
    曾明川站在臺階上，直到牛車拐了彎，才轉身往臺階上走。

    陳九章笑道：“明川，看你這戀戀不舍的，還以為你剛成親呢！”

    曾明川心道，我們昨天晚上才圓方，可不是難舍難分呢！

    但這話他不能說，只是淡淡道：“時辰不早了，咱們趕緊走吧！”

    陳九章心道，你不在這里看半天，咱們早到了書院了。

    兩人說笑著上了臺階。

    進了書院的正門，看到了三三兩兩的學生。他們均穿著學院長袍，雖相貌普通，但自有一股氣勢。

    學子中除了當年考上秀才的幾人，都不認識曾明川。

    經過陳九章的介紹，知道他是今年考中秀才的案首，紛紛過來寒暄。

    曾明川一一跟他們見禮。

    他長相氣質俱佳，又頗有禮貌，學子們對他都生出幾分親近之意。

    陳九章對圍著他們的學子道：“曾賢弟今天第一次到書院來，我帶他熟悉一番?！?/br>
    “陳兄說的是?！?/br>
    陳九章帶著曾明川往教室走，邊走邊給他介紹學院的布局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曾明川連連點頭。

    “咱們學院有四個班，甲乙丙丁，也就是四個等級，每個班有十二名學子。你今天剛來，應該在丁班。每九天休息一天。每個月小考一次，如果一次考試班級第一，可以升班一級，連續三次第一，便可以升入甲班?！?/br>
    “師兄可是在甲班？”

    陳九章自得大笑起來，“不錯，你要是想跟我同班，可是要努力了?！?/br>
    “小弟當然想早些跟師兄同班?！?/br>
    “為兄等著你。走，時辰不早了，我帶你去領書本。你要院服嗎？兩套院服五百個銅板?！?/br>
    “可以不穿嗎？”

    “可以?！?/br>
    曾明川松了口氣，五百個銅板？夠一程做身棉衣了，他可不舍得。

    到了領用課本院服的庫房，老頭兒聽曾明川說不要院服，臉色不怎么好看。

    陳九章淡淡道：“曾學子是本次院試案首，學政大人親口許諾，學費減半，這院服穿不穿，自然也是看曾兄的意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