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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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燁改口自言自語般地嘟囔:“也是,就那小身板估計也不咋抗揍?!?/br> * 晚八黃金時段,鐵館里全是人。 之前的大叔倚著臥推架看林晃練高翻,加片再加片,杠鈴越來越雄偉,顯得握杠的小孩有些可怕。 八十公斤,林晃一個挺身,沒翻起來。 杠鈴在空中粘滯數秒,他松了手,讓杠鈴砸在地上。 大叔咂嘴,“超負荷了,注意安全?!?/br> 林晃今天格外沉默,只蹦了倆字:“翻過?!?/br> 他抓一把鎂粉,再來。 這次比剛才挺高幾公分,再次粘滯,脫杠。 再來。 第六次失敗,林晃脫杠時力竭,手腕沒繃住,核心一松,不受控地往后撤了一步。 大叔上前保護慢了,杠鈴歪斜,在他右肩上硌了一下才滾下去。 鎖骨連著肩膀處的皮膚立刻化開一片紅。 “嘶——”大叔齜牙咧嘴,“趕緊的,那邊藥箱有冰袋,先敷一下,噴點白藥?!?/br> 林晃瞟了眼鏡子,“沒事?!?/br> 這種程度的磕碰是家常便飯,從小到大,比這狠的多了去。 他胡亂揉了兩把,認了狀態不好,圖個發泄也不成,索性卸掉一對片,連翻五組,力竭走人。 回學校時十點出頭,校園已經沒人了,教學樓一片黑,只有一樓角落里還有一扇窗孤獨地亮著。 邵明曜就在那唯一的光亮后安靜學習。 林晃在窗外駐足,忽然想起曾路過的英華——昏昏夜幕下,那滿校燈火的壯觀,現在還留在他手機里。他再沒翻看過,但也一直沒刪。 那是鶴群。沐光而生,同棲同舞的鶴群。 邵明曜一抬手,把窗子推開。 “你打算隔著窗說?”他朝林晃瞟來一眼,“是怕了,還是反悔了?” 林晃回過神,輕嘆一聲。 “沒反悔?!彼麊枺骸澳銓W完了嗎?” 邵明曜把鋼筆一合,起身道:“我出去,在教室不方便?!?/br> 邵明曜的架勢明明白白,林晃估摸著自己得挨頓揍,但也不怕,反而有些如釋重負。 畢竟挨揍是強項,解釋是弱項,哄人是殘項。 九中路燈不多,越往cao場去,周遭越昏暗。林晃跟在邵明曜的后面,看著前面那道修長利落的身影。 邵明曜的影子掩映在一地樹影中,有種歸山林的融洽感。 林晃想起轉學第一天,那天晴熱微風,他透過窗看著這些沐光搖曳的大樹,覺得和這所學校格格不入。 就像現在他看邵明曜一樣。 邵明曜是鶴,遲早也是要回到鶴群去的。 他記得以前陪陳亦司看腦殘仙俠片,說神仙在飛升前要去人間歷劫,遇到一堆烏七八糟的人,扯上一攤子離譜倒糟的事,等身心煎熬得蛻了一層皮,神魂俱滅,才能重返仙界。 當時覺得扯,現在想來也算藝術源于生活——邵明曜被丟回老家,暫讀九中,和一群弱智無賴周旋在一起,每天處理爛芝麻事,這不就是在歷他的劫嗎。 等以后出了國,在九中這一切,應該被歸納為“苦難”。 “林晃?!鄙勖麝撞恢裁磿r候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注視著他,眸光沉得像一片深不可測的潭。 “我在等你開口,你發什么呆?!?/br> 林晃一忽間生出絲煩躁,挺沒來由的。 陳亦司總說他情況越來越好,但他卻覺得自己多了不少新癥狀。 他別開頭,避過邵明曜的視線,“開什么口,燒麥你都拿了,那些不也都看到了?!?/br> “是看到了,但也要聽你說?!?/br> 邵明曜沒有因為他的回避而放過他,幾步之外,那雙黑眸牢牢地凝視著他,即使他不與之對視也能感覺到。 林晃用牙齒輕輕叩了一下唇。 有什么好說。真麻煩。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不辯解,我學過拳,能打,就是這樣?!?/br> “學過拳?!鄙勖麝讍?,“那之前也打過架?” “偶爾?!?/br> “上一次打架是什么時候?” “在d市?!绷只蝿恿讼履_,“好久之前了?!?/br> “自己打架,還是有其他朋友?” “是有個朋友,但沒一起打過?!绷只晤D了下,“以前打不過了,他才會出馬,但后來就沒有打不過的時候了?!?/br> 邵明曜沉默片刻,“你能打幾個?” “……沒數過?!?/br> “如果是上次四中的——” “都能打?!绷只慰粗孛?,“再多幾個也行?!?/br> 邵明曜長吸一口氣,“一直能打贏?有沒有受過傷?” “看情況?!绷只温宰鬟t疑,“真還手的話,一般不會輸。小磕小碰肯定有,大傷沒受過?!?/br> “真還手的話……”邵明曜捉著他的字眼不放,“那不還手呢?” “……” 不還手肯定挨揍啊,問什么問。 邵明曜看他不言語,眉心更沉一分,“明明身手不錯,為什么還由著人欺負?” “……” “昨天又為什么爆發了?” “……” 邵明曜皺眉,“說話?!?/br> “你很麻煩?!绷只魏鋈皇チ四托?,“讓你管,不代表事事都要對你解釋?!彼弊佑悬c酸了,扭回頭,垂眸看向地面,“我騙你了,就這樣,你要揍就揍,我又不還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