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嗯？

    ！

    甜，齁甜，直擊靈魂的甜。

    讓人上頭，讓人眼花心悸。

    誰家做中點拿白糖和面??？

    手機震動。

    【smy：24k純甜。我爺讓你吃完，不然他天天給你做?！?/br>
    林晃不用回頭都知道，邵明曜正在身后陰惻惻地盯著他。

    僵硬幾秒后，他又掰下一塊，快速從口罩下塞進嘴里。咬肌動兩下就齁麻了，他只好改硬著頭皮直接往下吞。

    手機又震。

    【smy：還讓我盯著你細嚼慢咽?！?/br>
    “……”

    錢佳回頭八卦，“你倆關系怎么這么好了？他爺爺還給你帶早飯耶?！?/br>
    耶個屁。

    林晃像個死人一樣看著她，直到把她看得轉回去，又緩慢地掰下一塊，塞進口罩里，細嚼慢咽。

    一個糖三角下肚，連續昏迷兩小時。

    大課間還是魏康鴻把人推醒的。

    魏康鴻朝飲水機一指，“換水，這周輪到你了?！?/br>
    林晃暈頭轉向地來到雜物室，打著哈欠推門而入。

    地上全是沒開封的桶裝水，他彎腰隨意抓住一個桶嘴。正要掄起來往肩上扛，旁邊忽然響起人聲。

    “mama，先等一下?！?/br>
    林晃僵住，貓著腰撅在那，不敢動。

    幾秒鐘后，垂在身側的左手緩緩向下也握住桶嘴，兩手包圓，屈膝下蹲，做出一副準備使出吃奶勁的架勢。

    “換水么?！鄙勖麝鬃叩剿赃?，“起來?！?/br>
    邵明曜一手拎起水桶，另一手舉著手機，朝門口抬了抬下巴，“走?！?/br>
    林晃從善如流往外走，邵明曜聽著電話走在他旁邊，時不時“嗯”一聲，一直走到高二八班門口。

    那一幕慢動作默劇重映了。

    邵明曜提著水桶穿越舞臺，單手換了桶裝水，撥兩下出水鈕，看著氣泡在桶里咕嚕咕嚕地升起，回頭對林晃道：“好了?！?/br>
    他繼續低聲對手機里說話，出去時路過林晃，隨口說：“中午有事，幫我打個飯?！?/br>
    林晃看著他，特別迷茫。

    邵明曜又補充道：“和你吃一樣的就行?！?/br>
    午飯時間，林晃在食堂獨自占了一張桌，面前擺著一份盒飯和一只餐盤，餐盤里盛了三葷一素，米飯堆出尖尖，還有倆巧克力布丁。

    邵明曜姍姍來遲，把一本板磚似的gre題庫往旁邊一放，提筷就吃。

    林晃聽著旁邊暢快的咀嚼吞咽聲，對著自己的盒飯靜思。

    等邵明曜吃得差不多了，他忽然開口道：“你那兩個發小是叫秦之燁和俞白嗎？”

    邵明曜嚼碎一塊脆骨，“嗯?！?/br>
    林晃問：“他們是，出什么事了嗎？”

    邵明曜筷子一頓，笑得嗆了兩聲，“沒啊，他倆著急睡覺，不樂意等我?！?/br>
    “哦?！绷只未鬼粗烂?，“所以你覺得我不用午睡么？”

    邵明曜一愣，“嗯？”

    林晃終于壓不住煩，抬眼斜他，“而且我回去還要吃了飯才能睡?！?/br>
    邵明曜說：“那你走啊?！?/br>
    “？”

    “讓你幫我打個飯，又沒讓你留在這看我吃?！鄙勖麝滓荒樇{悶，“你在旁邊呆坐著不走，我以為你有話要說，不忍心催你，還特意多磨蹭了一會兒呢?！?/br>
    “？？”

    回宿舍的一路上，林晃腦海里循環播放陳亦司那句“只要你別想不開咣咣給他兩拳”。

    縮在袖子里的手攥了又放，放了又攥。

    拳頭好癢。

    一進屋，室友吳鴻摘下耳機沖他笑，“回來了？”

    林晃點頭，回到自己桌子前。

    吳鴻問：“打的什么？好香啊?！?/br>
    “番茄炒蛋?！?/br>
    “食堂的番茄炒蛋給蛋很實在，可惜是咸口?！眳区檽u搖頭，“明明愛吃甜的人更多吧?！?/br>
    林晃沒應聲，拆開飯盒，看著里面鮮艷的番茄炒蛋。

    沒錯，他也不愛吃咸口，所以只點過一次。

    這次純屬例外，今天他聞到糖味就惡心。

    吳鴻走過來，抓著滿滿一大把牛rou干放在他桌上，“內蒙親戚給我帶的，一起吃?！?/br>
    林晃低聲說了句謝，等他走開，回頭看了一眼。

    楊樂桌上也有牛rou干，但只有兩塊。

    小鳥果然還是靠著犀牛站到了食物鏈頂端。

    梆硬的拳頭松開，他摘了口罩，拿勺子舀著飯大口大口吃起來。

    *

    邵明曜再沒提過那天的不愉快，連帶著那些沒解釋清的隱瞞，一起翻篇。

    每周一三五，邵明曜中午放學要自己刷一套題，晚一小時才去食堂，林晃一周幫他留了三次飯，后面兩次都是買了就走，把飯放在食堂門口的大樹下，蓋上一張寫著狗爬字的便利貼——“邵明曜的飯”。

    邵明曜幫八班換了一周的水，林晃懶得杵在旁邊裝柔弱，索性大課間不起床了，聽見鈴響爬起來看一眼，看見水桶已經換新，倒頭接著睡。

    周六早上五點，林晃把院門扒開一條縫，怨氣重得像個怨靈。

    邵明曜腳搭著一輛自行車，手扶著另一輛，詫異地問：“你不是說這周末再約嗎？”

    林晃壓著煩，“我說的是看看再約，看看這一步被你吃了？”

    邵明曜挑眉，“可我爺說今天早上吃豆……”

    “行行行?！绷只卫@過他翻身上車，不耐煩道：“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