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幾十年過去,男人的官越來越大,為了名聲去窮鄉僻壤體察民情,甚至沒想起那個山溝是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 更不用提被他拋下的未婚妻。 男人進門的時候女人在納鞋墊,她沒日沒夜干活供養兩家老人,又一直思念死去的未婚夫,早早就老了。她在看見男人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但男人叫她“大娘”,說路過這里,想討碗水。 女人沒說破,在男人夸鞋墊好看時講了從前的故事,拿出幾十年積攢的一箱鞋墊給了他。 男人當著手下人的面謝了又謝,離開時路過一條陰溝,把那箱鞋墊扔下去,走了。 故事最后寫男人,“仿若終于解決一樁大麻煩,長松一口氣,腳步輕快,容光煥發”。 元京墨白天在圖書館看的時候甚至想過這是不是另一個故事,可封皮上那群線條亂七八糟的沖人叫的狗實在特別,元京墨印象深刻,那個冬天的下午秦孝給他講的故事就是這本里面的。 當時他猜男人就是女人的未婚夫,可又不喜歡這樣的故事走向,只想想就不高興得很。 秦孝編了一個新的故事給他。 已經過去很久了,可元京墨清楚記得那個午后的所有細枝末節。 記得鍋里升騰的熱氣、爐子上的地瓜,記得搓洗下巴的力道、罩住視線的毛巾,還記得秦孝擰起的眉頭,和不經意偏頭的笑。 “秦孝——” “在這?!?/br> 元京墨在燈光下倚著欄桿:“我想吃你烤的地瓜了?!?/br> “等你回來,給你烤?!?/br> “我說,我想吃你烤的地瓜了?!?/br> 秦孝微怔,一時沒出聲。 “是想你了?!?/br> “嗯,”秦孝說,“我知道?!?/br> “我知道你知道,”元京墨單腳跳上一級臺階,笑了,“我知道,你也想我啦?!?/br> 第58章 話 秦孝那里舊書多,每天晚上念幾頁已經成了習慣。 天越來越冷,秦孝不讓元京墨在樓道里打電話,元京墨睡前窩在被子里,不聲不響地聽,在秦孝低平無瀾的聲音里睡過去。 聽著聽著,學期就到了底。 大部分科目在期末前兩三周陸續結課,還在上課的科目沒剩幾門,每天都有能隨便安排的大把時間。 但宿舍沒人閑著。 喬植是調劑到這個專業的,從學期初就打聽好了學校轉專業的相關規定,知道期末成績至關重要,鉚足了勁復習。 蔣烈和他爸爸打賭,排名能進前5%他爸爸給他新添輛超跑,進不了的話過年老老實實去國外待足兩個周陪外公外婆。 “我外公外婆才不在乎什么春節過年,他倆在蘭卡養奶牛養得舒舒服服,非得讓我去添什么亂!” 謝一鳴點點他桌上的筆記:“行了,趕緊看?!?/br> 手機鬧鐘正好響,蔣烈腳底一蹬,直接癱在椅子里。 圖書館人擠人,他們幾個不管本身認真還是被迫努力,反正有一個算一個全在正經學,索性把宿舍當了小型自習室。 謝一鳴的備用機定了長長一串鬧鐘當學習和休息的提示鈴,按幾個人的習慣商量著定的,學一個半小時歇二十分鐘,十分鐘列計劃進狀態,基本兩小時一輪,上午兩輪下午兩輪。 為了學習期間不碰床,謝一鳴專門給四張床都配了床簾,清一色的綠,說學久了看看有益于放松眼球。 蔣烈說每次進去都覺得頭頂籠罩著一頂不可言明。 喬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看蔣烈比鬧鐘還準,每回他憋不住開始念叨,不出三分鐘就得響鈴?!?/br> 元京墨在書上做好標記,拿著杯子去陽臺倒水,想起秦孝囑咐的,在陽臺朝遠處看了會兒歇眼睛,回來的時候蔣烈還在吐槽。 “你們不知道,那農場地方真的是,想花錢都找不到地方花。能點的中餐外賣就兩家我都吃吐了,撐死跑倫敦湖區溜溜腿,火車能把人晃暈?!?/br> 喬植說:“不知道的得以為你外公外婆在大西北?!?/br> “那兒還真在英國西北,真不知道倆人圖什么,”蔣烈長嘆口氣,“祖國大好河山哪個省沒幾個小破村,非大老遠跑外邊去找罪受?!?/br> 很多從蔣烈嘴里隨口說出來的字眼,落在元京墨耳朵里都格外陌生,不過完全不影響理解,元京墨聽得有趣,冷不防被蔣烈叫了聲。 元京墨端著杯子抬頭:“怎么了?” “你家那邊有好玩的嗎?” 元京墨:“我家那邊就是村?!?/br> 蔣烈:“?!?/br> 謝一鳴笑了聲,接住蔣烈那邊扔過來的暗器水筆:“哎,考完試出去玩個三五天吧,你們有空嗎?” 喬植說:“我都行?!?/br> “那就去唄,吃住交通我安排,”蔣烈精神頭又起來了,“元京墨,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啊……”元京墨頓了下,如實說,“我放假想回家?!?/br> 蔣烈連元京墨肯定沒護照,就從國內南邊暖和點的城市里邊選都想好了,登時不樂意起來:“寒假一個多月又不是一星期,還不夠你在家待的?” 謝一鳴伸長腿朝蔣烈凳子上踢,蔣烈果然瞬間扭頭瞪他:“干嘛!” “不小心,”謝一鳴明擺著敷衍,也沒在意小腿被踢回來一腳,跟元京墨和喬植說,“要是你們朋友有空的話一起叫著,人多熱鬧?!?/br> 喬植說:“我朋友要叫就是成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