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回了下頭，沒看見車輪前的小石塊，自行車徑直壓上去一歪，秦孝控著車把拐了個彎把平衡找了回來。元京墨扶著秦孝的腰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背上，發現沒事了才分開點距離，說秦孝：“你騎車別看我呀，看路?！?/br>
    “嗯?！?/br>
    元京墨莫名在這個簡短字眼里聽出來點愉悅感，也沒心思追問這人是不是又在笑自己，只腦門頂在秦孝背上悄悄自我安慰，覺得這么一會兒一嚇，自己還怪不容易的。

    最后一家沒狗，元京墨看著哪哪兒都順眼，大白鵝都毛光水亮。

    “真是難得嘞，”老奶奶笑呵呵地說，“你頭回來，它居然不叼你?！?/br>
    元京墨彎腰摸摸往自己腿上蹭的大鵝，手從它頭頂順著脖子滑下去：“它叼人??？”

    “可不？大鵝看門可厲害了，它兇得很，見到生人撲到身上就叼，非得攆得遠遠的才行?！?/br>
    “那可能我招它喜歡，”元京墨笑笑，轉頭看了眼正在攪漿糊的秦孝，“老奶奶，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大鵝也叼他嗎？”

    “伸著脖子就沖上去了！”

    元京墨驚訝張著嘴又轉頭，正好跟被討論的本人對上視線。元京墨這次光明正大，興致勃勃問老奶奶：“然后呢？”

    “呵，這笨鵝哪想能碰上硬茬兒，秦孝提溜著翅子給塞籠子里了。你看現在秦孝再來它都不敢往近前去?！?/br>
    元京墨一臉敬佩勇士的表情，不過秦孝這次沒抬頭。元京墨于是蹲下捏捏大鵝的扁嘴：“看來有比你還兇的啊，是不是？”

    “元京墨?！?/br>
    元京墨應聲抬頭：“??？”

    “正嗎？”

    差點忘了正事，元京墨拋棄大鵝奔向秦孝，看看福字位置說：“正的正的?！?/br>
    已經到了飯點，兩人沒多耽擱貼完就走，老奶奶邊送邊念叨：“沒見過比秦孝還犟的孩子，自己能吃熨帖??？明年趕緊討個媳婦兒回來，老婆子給你套新被?！?/br>
    秦孝無奈：“我才多大?！?/br>
    “哦喲過年就十九了，還小??？我們那時候十九娃娃都滿地跑嘞?！?/br>
    一直到門口老奶奶還在說讓秦孝碰見合適的就定下來，不要不著急，不抓緊討不著好媳婦兒，秦孝隨口應了一聲行。

    回去路上元京墨沒太說話，低頭非常習慣自然地頂著秦孝后背，天馬行空想東想西。

    其實鎮上有很多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就結婚的人，兩邊家里同意辦了儀式到年紀再去領證。一般上大學的或者出去到大城市打工的會結婚晚，不上大學在鎮上的家里早早就會催著結婚了。

    秦孝就不上學了。

    之前在李老頭那里李老頭也說過關于秦孝以后娶媳婦兒的事，這在大家眼里就是最尋常最應該的發展，好像不管會不會當著面說，心里都會這樣想。

    元京墨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一通亂想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到秦孝家門外自行車一停，秦孝讓他下來，他就暫時拋腦后去了。

    中午秦孝炒了個山藥和青椒炒雞蛋，元京墨不愛吃青椒，盤里的青椒全讓秦孝自己吃了。飯后歇了會兒去灶屋把書架搬進屋里，元京墨負責開門，秦孝負責搬。

    搬完終于有了元京墨能幫忙的事，他盤腿坐在墊子上，把那幾摞書分門別類往架子上放。碰見想看的就看一會兒，不想看再繼續擺。

    秦孝本來想直接一摞一摞豎到架子上，看元京墨有想法就沒插手，后來說：“不用急著擺，以后慢慢弄?！?/br>
    元京墨翻著書答應：“你明天有事嗎？”

    “沒事?！?/br>
    “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啊?！?/br>
    “明天你家里不忙？”

    三十前一天家里要忙的事多，秦孝就是想到這個才專門提前了一天去給幾戶老人家里貼對聯。

    元京墨說：“我爸媽不用我干活?！?/br>
    說是這么說，元京墨想想自己在家往爺爺那邊來回跑個腿的作用還是有的，于是沒再說過來，只提醒秦孝除夕別忘了去接他，不然他就自己來。

    秦孝還是那句：“在家等著?！?/br>
    鞭聲炸響，燈籠高照，除夕轉眼就到。

    元長江最開始聽元京墨說晚上要去秦孝家，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折騰勁兒的，讓秦孝直接在他家過年多好，然后想起來秦孝不愿意在別人家過年。后來說：“你讓秦孝在咱家玩不行？”

    “那他回去家里不還是自己一個人嗎?！?/br>
    元長江弄不懂自家兒子的想法：“你去玩完走了他家就能多個人出來？”

    元京墨直搓胳膊：“爸，大過年的，你別嚇唬人?！?/br>
    “我......”元長江一哽，“得，愿意去就去吧，半夜還得讓秦孝送你?！?/br>
    林珍榮找出手電筒來，說：“京墨愿意過去要不就住一宿，可別半夜騎車，過年熱鬧晚上也不如白天好走?！?/br>
    元京墨小雞啄米式點頭，表示非常愿意。

    元長江在旁邊長嘆口氣：“行啊，也就這么大能好得穿一條褲子，等以后都娶了媳婦兒誰還有工夫一趟趟來回跑?！?/br>
    前天貼完對聯路上想的一堆元京墨都快忘了，元長江一句話又給勾起來。元京墨不樂意地嘀咕：“怎么就不能了?！?/br>
    “得顧媳婦兒孩子啊，時間就那么些，干活顧家都不夠用。再說了，等秦孝娶了媳婦兒要是還天天這么載你，那人家媳婦兒怎么辦，總不能跟后邊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