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韓驥張了張嘴,復又闔上,最后抿唇說:“不怎么?!?/br> “你今晚怎么了,欲言又止的?!?/br> 陶阮心中奇怪,可看了他兩秒,見他真沒什么要說,只好抖動毛巾繼續擦頭發。擦著擦著,突然想起韓驥曾經也給他吹干過頭發,再看看現在,別說吹頭發,連自己是誰都還記不起。 “……” 陶阮忿忿地繞過韓驥。 韓驥莫名覺得陶阮經過他時周遭的空氣冷了一度。 陶阮又走進浴室。剛才洗頭時受傷的胳膊不方便沾水,他一只手費了很大的力,導致現在舉吹風機都很費勁,肌rou無比酸痛。浴室內的鏡子上還有水汽,陶阮伸手抹了抹,鬼使神差地,他抬手在充滿水汽的鏡子上寫了韓驥的名字。 寫完還覺得不夠,本來想在后面跟著畫一個狗頭,想了想,還是改畫了個熊頭。 隨著涂抹的面積越來越大,他整張臉也完整的露了出來。鏡子里的陶阮嘴角翹起,眼里閃著狡黠的光,可下一秒,鏡子里冷不丁多了一個人—— “!” 陶阮瞳孔放大,身體率先一步做出反應,他舉起整只胳膊往鏡子上一擋,但由于重心不穩,竟隱隱有向前栽倒的趨勢。陶阮又急忙往后撤了一步,可他穿的是一次性拖鞋,地板上又有水,這么一個大動作,直接讓他雙腳一滑,眼見著就要往后倒—— 韓驥沒有片刻猶豫,單手撈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穩穩護住他胡亂撲騰的胳膊。 “……” 長時間不吸煙,韓驥身上的煙草味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醫院淡淡的消毒水味。這味道沒有好聞的,陶阮卻揪著他衣領,控制不住地深呼吸了一口。 消毒水的氣味之下,是韓驥久違的體溫。 韓驥皺著眉把他托了起來,陶阮如夢初醒,站直以后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把鏡子上的東西全給抹了,一點痕跡都不留。然而韓驥淡淡地看他一眼,“我看見了?!?/br> 陶阮:“……” “看見什么???”他眼神飄忽,心虛地問。 韓驥沒說話,一言不發地掀起陶阮手臂上松松垮垮的袖子,來回檢查了一番??噹蠞B出了血絲,韓驥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我去叫老傅?!?/br> “不用!”陶阮連忙喊住他,“換個繃帶就行了,我自己可以?!?/br> 韓驥看了他一眼,“我幫你?!?/br> 陶阮只能鳩占鵲巢,老實地坐在韓驥的病床上,換好繃帶后,他又到浴室取來了吹風機,可還沒等插上電,韓驥已經把他手里的東西接了過去。 陶阮一愣。 吹風機發出嗡嗡聲,吹出的暖風持續掃過半干的頭發,韓驥時不時會撥一下,好讓頭發受熱均勻。 陶阮有些出神,“你之前……” “什么?”吹風機的聲音蓋住了說話聲,韓驥沒聽清,提高了音量。 然而陶阮頓了一下,說,“沒什么?!?/br> 韓驥也沒再問。 吹完頭發,墻上的時鐘剛過十點。醫院里病人都休息的很早,走廊上的燈滅了大半,陶阮握著手機,到樓梯間給凱文回電話。 酒吧那邊很吵,凱文估計嗓子都快喊冒煙兒了:“陶子,我聽老板說了,怎么樣,沒事兒吧?” 應該是劉潼把在酒吧遇到他的事告訴凱文了。 “沒什么事,別擔心?!?/br> 凱文忿忿:“你老是這樣,總說沒事沒事,這么多年交情,是不是不拿我們當朋友?”凱文說,“張弛纏著問了我好幾遍,下次再來問,我可不管了?!?/br> 陶阮既感動又好笑:“他怎么不自己來問我?” “他說會顯得他不夠冷酷,裝呢,”凱文也笑,“不過還幸好是我給你打電話,要換了張弛,韓驥指不定得怎么想呢?!?/br> 韓驥?陶阮頓了頓,半晌,才說:“他不會的?!?/br> 他連陶阮這個人都想不起來。 凱文卻會錯了意,以為他這是在暗戳戳秀恩愛,“行了啊,知道你們恩愛了?!?/br> 陶阮:“?” 兩人又聊了幾句,掛斷電話后他順著墻壁上的小綠燈一路走回病房。病房已經熄燈了,但圓桌上的臺燈還亮著。 陶阮挑了挑眉。 他腳步很輕地走到病床前,安靜停留了幾秒。本想湊近一點,但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地做出些不合時宜的舉動,萬一再被韓驥抓包,那他今晚都別想睡了。 陶阮又盯了幾秒,最后才關了臺燈,輕手輕腳地上了自己的陪護床。 “晚安?!彼p聲說。 第66章 夢境與現實 韓驥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 身體里殘余的麻醉效用讓他很容易入睡,最開始的幾天他不會做夢,可時間越久,他腦子里閃出的零碎畫面越多,夢也更加頻繁。 起初他夢到了嚴晗。嚴晗比他小八歲,被嚴良差點活活捂死的時候,才三歲都不到。 那是一天下午,嚴家夫婦倆本該一起外出干農活,嚴母卻突然身體不適,嚴良也沒多想,自己一個人下了田??汕》昴翘焯锕1活^一晚的暴雨沖垮了,嚴良回村找人幫忙,本想著順路回家喝口水,卻沒成想看到了令他目眥欲裂的畫面。 嚴家四口人自打老大出生,就一直生活在朋城最南邊的一個小村子里。村子里大多是些上了年紀、留家務農的大叔大嬸,人多嘴雜,風言風語經不起推敲。嚴家媳婦給自家漢子戴綠帽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傳遍了,說嚴良孬了一輩子,連老婆什么時候讓人睡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