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陶阮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鼻梁，鬼使神差地：“我昨晚，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嗎？” 韓驥拆繃帶的動作一頓。 第44章 你沒資格 陶阮心里一咯噔，不會真有吧？ “有沒有??？” 韓驥垂下眼避開他視線，目光落到陶阮胳膊上的傷口，神情異常認真，“忍著點?！?/br> “不忍！忍不了，我到底說了什么，你告訴我嘛……” 韓驥沒理會，把動作放得更輕了些，陶阮不高興地扭過頭，下一秒卻聽見韓驥說，“還想知道答案嗎，你昨晚問的問題?！?/br> 什么問題？陶阮抿著嘴唇，一時沒反應過來。 “相框里的人，”韓驥終于一圈一圈解下繃帶，“是我弟弟?！?/br> 陶阮嘴巴張開了，驚訝地說，“弟弟？” 那昨晚那個叫程子安的男生……看見照片的第一眼他便覺得相像，再加上昨晚錢盛的一番話，他更加篤定了照片里的人就是程子安，甚至在心里腦補了一出青梅竹馬舊情人的戲碼。 原來竟然是弟弟…… 照片里韓驥十五歲，挨著他的小男孩看上去才八九歲，乖乖地站在哥哥旁邊，笑容燦爛溫暖。 不知為何，再想起那張照片，心里竟然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陶阮攥著床單，“那弟弟呢，他現在——” “不在了?！?/br> 陶阮呼吸一窒。 “十歲那年他被人販子抱走，一直到八年后，我在李家小少爺的葬禮上見到了他的遺照?！?/br> 照片中的青年面容清雋，即使是黑白照也遮蓋不住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明明已經過去八年，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弟弟的眼睛。 那是一段韓驥此生都不愿意再回想的記憶。 陶阮張著嘴巴，卻完全喪失了說話的能力。韓驥依然在為他上藥，手很穩，他只感受到輕微的疼痛。陶阮愣愣地轉過頭，韓驥神情無異，他伸出另一只沒受傷的手，緊緊攥住韓驥衣服下擺。 韓驥任他攥著，很久都沒說話，半晌，才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所以你才……”陶阮咬著牙齒，被子彈射中的時候都沒覺得這么疼，此刻卻仿佛喘不上來氣，“所以你才——” “嗯?！?/br> 陶阮緩了很久，“是，怎么不在的？” 韓驥嗤了聲，“李家的人說是因病去世，你信么？” 早年間李家勢力不穩，外部爭端不斷，李家小少爺離世的時候，正是李家家族內斗最嚴重之時。 陶阮搖了搖頭，輕聲問：“他叫什么名字？” “嚴晗?！表n驥說，“同母異父?！?/br> 說完，他扯斷最后一截繃帶，竭盡全力才忍住臉上的陰狠沉郁。陶阮從沒在他臉上見過如此強烈的情緒，一時失神。 韓驥搖低病床高度，輕聲說，“睡吧?！彼槠鹗种该嗣澏道锏臒熀?，陶阮一直盯著他的背影，輕輕張了張嘴，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他說，“我幫你?！?/br> 門被很輕地闔上了。 韓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抽煙，傅修明查完房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抽到第四根?！懊魈煳揖妥屪o士貼個禁煙標?！彼压P夾回前襟，雙手在空中猛揮了好幾下。 “抱歉?！表n驥笑了聲，作勢要掐滅。 “抽唄，還能真不讓你抽了?！备敌廾鲹趿讼?，“從前你煙癮沒這么大啊?！?/br> 韓驥挑挑眉，沒去糾正他。其實他對這東西沒癮，偶爾抽一兩根解悶，但今天確實是有失控的趨勢。 傅修明看了他一眼，“別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br> 兩周前林仲景送來一份藥物樣本讓他檢測，結果顯示里面被添加了足量的γ-羥基丁酸。這種成分對中樞神經系統有強烈的抑制作用，是一種精神性藥物，也屬于合成毒品，李漆把它混入酒水飲料在娛樂場所中廣泛運用，神不知鬼不覺就能讓人喪失意志，從而被引誘著進行非法活動，甚至加入販毒團伙。 “從前我們三個人里，你才是最混不吝的?！备敌廾魃钌畹乜戳撕糜岩谎?，“你真的變了很多?！?/br> 變得穩重，喜怒不形于色，也變得冷漠。 “我后來總是在想，如果你當時沒有選擇這條路……”傅修明頓了頓，“這條路，究竟是對是錯？” 韓驥還是掐滅了煙蒂，寥寥的火星在指間熄滅，又燃起，反復幾次，才最終徹底熄滅。他淡淡道，“沒有如果。就算沒有嚴晗，我還是會選擇這么做?！表n驥看向好友，“不止是我，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會?！?/br> 傅修明靜靜地看著他，仿佛一瞬間回到幾年前他們并肩作戰的日子，眼前的人依舊是他熟悉的韓驥，什么都沒變。 傅修明笑了笑，“是。我們都會?！彼牧伺暮糜训募?，“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br> 韓驥眉頭松動，也笑了，“不會跟你客氣的?！?/br> “里邊兒那位，誰??？”傅修明伸了個懶腰，“昨晚就想問你了?！彪y為他憋了一整個晚上，昨晚韓驥臉色陰沉得像要殺人，他看了都犯怵。 韓驥沉默了。時至今日，他依舊找不出一個詞來定義和陶阮之間的關系，可朋友，已經遠遠不夠。 “重要的人?！?/br> 傅修明驚訝地挑起了眉，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直到病房里傳來響動，傅修明聳了聳肩，“很重要的小孩兒醒了，快進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