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有幾分姿色，也難怪被趙云清看了一眼就帶回公主府了。

    只可惜，男子眼底的那絲恨意讓他的美貌大打折扣。

    為了方便侍候長公主，季玄在宮人的安排下只穿著單薄且不蔽體的紗衣，今日天寒，他凍得渾身冰涼。

    “跪下?！苯品鲛D身寒聲道。

    身后立馬傳來跪下的撲通一聲，季玄不敢反抗長公主的命令。

    哪怕他心底滿是疑惑。

    明明從七日之前長公主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不僅沒有和以前一樣打罵折辱他，還關心呵護他。

    請太醫來為他看病療傷，夜里也會來同他說話，守在他的床邊睡覺。

    說實話，季玄在那幾天有所動搖，他從未見過那樣澄澈單純的眼眸，好像是天上的仙女來救贖他一般。

    整整七日，季玄以為長公主變了，現在看來是他犯蠢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長公主趙云清根本就不知道善良二字如何寫。

    男子跪在柔軟的織錦毯上，他面色蒼白，身上的傷還未好全。

    隔著那層薄薄的紗衣還可以看見他背上肩上，胸口腰間猙獰的傷疤。

    他忽然鬼迷心竅地抬起頭，正巧對上了姜云扶的目光。

    兩人一站一跪，一高一下，就這么隔了一步的距離對望。

    季玄撞進那雙眼眸里，他的腦海里閃過長公主兇惡霸道的面容，也看到前幾日那令人沉溺的溫柔目光。

    “一介賤仆也敢同本宮對視，白瞎這雙好看的眼睛?！?/br>
    溫和的聲音響起，眼前的女子眉眼一彎，臉上的笑容正如前幾日一樣的純粹干凈，她怎么能如此淡然地說出這樣陰狠的話。

    季玄打了個寒顫，迅速收回視線。

    姜云扶彎腰溫柔地撫過季玄的眉眼，季玄剛要后退避開她的手，眼上傳來徹骨的痛意，鮮血從兩個窟窿眼里流出，方才那雙被姜云扶夸贊美麗的眼珠正血淋淋的躺在她手心。

    “眼睛傳達了太多東西，你看本宮的眼神，本宮不喜歡?！?/br>
    季玄失去了光明，眼前只有鮮紅和黑暗交織出的絕望，溫熱的鮮血流過臉龐，他伸出手捂住臉不敢去觸摸自己的雙眼。

    他錯了，他怎么會覺得長公主會變好，她一直是那么惡劣陰狠。

    恨意在心底灼灼燃燒，雙腿卻誠實地跪直，他看不到長公主的表情，無法去揣測長公主的心思。

    但他清楚，長公主因為他眼里未藏好的恨意挖了他的雙眼，如果他再惹怒長公主，只怕今夜就魂葬此處了。

    “殿下恕罪，是仆心有欲念，冒犯了殿下?！?/br>
    季玄顧不上擔心自己的雙眼，命比什么都重要。

    姜云扶對男主的能屈能伸并不意外，從一個掖幽庭罪仆一步步爬到異國王爺的位置，他跪舔過很多人，犧牲過色相。

    這點小屈辱于他而言小事一樁。

    她厭棄地揮了揮手，季玄美麗的眼珠子掉在地上染上一層灰塵。

    失去眼睛后，身體其它感官逐漸放大，季玄聽到東西墜落的聲音，也聽到長公主輕緩的呼吸聲。

    在他忐忑不安的時候，頸邊一涼，這個觸感應是磨得光亮的長刀。

    “殿下饒命?！?/br>
    季玄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他故作柔弱委屈地跪在姜云扶面前，盡可能讓自己聲音如黃鶯般婉轉動聽，試圖勾起長公主的疼愛。

    【啊啊啊??！宿主，合同是改了，你可以虐男主，但你不能殺了他啊，至少現在不能！】

    【現在的小世界依靠主角的虐戀情深運轉，一旦主角雙方一方死去世界就會崩塌?！?/br>
    666在姜云扶耳邊大聲尖叫，姜云扶冷冷地瞥了它一眼，666安靜下來。

    她告訴666：“我不會殺他，還早呢?！?/br>
    第十九章 救贖那個瘋子魔尊3

    姜云扶手里握著刀在季玄的脖子上劃出一道道細小的血痕，說道：“本宮挖了你的雙眼，你定會記恨本宮，本宮可不能留著這么一個危險的東西在身邊?！?/br>
    這個道理季玄何嘗不明白，沒人會養一條螙（同“毒”）蛇在身邊。

    季玄收起自己的恨意，只希望自己沒了眼睛的容顏也依舊能讓長公主喜愛，他擠出一個笑容。

    “殿下是在天龍鳳，罪仆豈敢忌恨您，玄兒此生只求能陪著殿下，哪怕是粘在殿下腳下的塵土也好?！?/br>
    季玄自稱玄兒，將自己貶低到塵埃里，可他沒有聽到長公主的回音，只能咬咬牙繼續道：“玄兒曾在掖幽庭學過些武藝，在玄兒眼中這身武藝反倒是累贅，若能讓殿下眼中有我，護我，這身武藝不要也罷?！?/br>
    螙蛇愿將螙牙拔掉，只懇求一個茍活的機會。

    空氣里安靜地能聽到季玄臉上的鮮血落在地毯上的聲音，季玄心跳如鼓，等待著長公主的宣判。

    良久，姜云扶終于欣賞夠了季玄這副驚恐想恨又不敢恨的樣子，她決定寬恕季玄。

    “此話動聽，習武的男兒一身蠻rou，不如楊柳細腰好看，柔弱無骨才是男兒最好的品貌?！?/br>
    說罷，姜云扶的手放在季玄的肩膀上，一股強橫的內力沖入體內，季玄不敢也不能反抗，這身武藝是他的投名狀。

    數年內力一朝被廢，季玄這次是真的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淚水掛在眼角緩緩流下。

    清脆的銅鈴搖響，姜云扶放下手中的銅鈴，房門打開，兩個高壯的仆婦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