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花錢，他們更怕落了下乘，所以標榜處處都是高人一等。

    谷芽推薦了香丸和香粉，在鋪子里焚上香，香爐青煙從鏤空的泥爐間裊裊升起，她對王掌柜說：“這些合香除了香丸，線香，還有香篆和傅身香粉，更適合。抬臂之間，玉指素臂執手制香。如何不雅致？”

    香粉是用米發酵后，洗去酸水磨成的細粉，加上香料。沐浴后涂抹香粉?？梢韵胂蟮綔喩韼愕那榫?。王掌柜是懂行的，自然知道她說的這些含金量。當下也不猶豫了，直接定了后面一個月的香料供應。幾家都要供上香料。

    谷芽讓玉蘭記賬。她會打算盤，就是寫賬本寫不清楚。

    谷芽教會了她幾個簡單的商品，和阿拉伯數字，編號代替商品名，她只需后面記上相應數字。應收金額，已收金額，是否欠款？是否發貨缺貨？她只需在后面勾上勾就行。這樣的傻瓜記賬，紅豆都沒什么壓力。

    玉蘭干了一天熱火朝天?；厝パ鄡汉涂吹叫B娘叉腰站門口?！斑虾?，這是咱們玉蘭大掌柜回來了。往日里我是苛待了你們怎么得，有了高枝還舍不得告訴我?！?/br>
    玉蘭臉色緊張，這個節骨眼，叫mama知道她們另尋了去處，贖身錢可要獅子大開口。

    要是他們去了哪個富商那當外室也就罷了，在mama們看來，這些女子不過是人家手里頭買回去的奴婢，照樣是人人欺辱，沒準那日被人厭棄了，又叫人打發出來，彼此又要抬頭不見低頭見了。這些煙花女子知道她們的下場，就不會反抗mama。

    可要是她們另尋了香鋪這樣的地方，老實過日子，對這些人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畢竟有更好的去處，在其他姑娘們看來。就跟看到一絲希望?？偨腥瞬桓市拿邦^。想著尋求出路。

    “甘mama，往院里頭說去。站在門口吹冷風，留神別吹凍著了?！?/br>
    第120章 牲口

    她好言好語，比對著往日的客商還要恭敬幾分。甘mama到了院子，朝著春蘭的院門口吐了口唾沫：“晦氣玩意，不中用的東西，生了病花光老娘的錢，說不干就不干。再犯懶小心我抽你?！?/br>
    難得春蘭的院子沒聽到聲響。她們這一圈都是喊某蘭，是甘mama取得雅致名字。玉蘭聽到她的話，好像是說自己的，臉上半天都火辣辣的。

    經過院門口，老遠聞到一股惡臭和藥味。養在春蘭院里的小姑娘瘦瘦的，端著藥罐子在門口煎藥。手腕都要折斷的樣子。

    谷芽第二日過來的時候，就聽玉蘭提了一嘴。她問道：“難道燕兒胡同里的姑娘，生了病就要等死么？”

    “可不是啊，哎呦甘mama那人不是人。凡是她手底下的姑娘，死了都要扒層皮。我也是運氣好，這幾年無病無災的。只盼能過幾年安生日子吧?！?/br>
    她贖身的錢是不夠的。如今在谷芽這里清白做工，哪里好意思開口要錢。只能一邊給甘mama說盡好話，再讓她寬限幾日，一邊干這里的活計。

    店里缺伙計，只是谷芽覺得香粉首飾這些，并不需要多嘹亮的嗓子和能干體力活的身體。玉蘭帶著紅豆兩個就忙轉的開。她不確定等過陣子，玉蘭能不能獨當一面。

    若是可以，只需要再找個伙計就行了。若是不行，就還是原計劃招個掌柜。

    吃著飯，外面突然有個人經過，朝著店門口倒了尿壺。

    谷芽看到玉蘭“哐”的一下，碗筷擱在石桌上。她啜了口茶的功夫，玉蘭已經出去和人罵起來了。

    經過的老婦往店里伸長脖子瞧。提著尿壺罵道：“不干不凈的東西。把咱們一條街的名聲給敗壞了。野雞也敢往咱們這鉆，就給你這不長眼的點顏色看看。我呸！”

    “你是老鴰笑豬黑，自己不覺 。誰往人鋪子門口倒尿壺，不怕半夜被自己一泡尿摔死。走，跟我去見官?！彼f著就去拉人，那婦人一驚，嘴里嚷嚷：“見官，見什么官?！?/br>
    “光天化日之下往人家鋪子里倒不干不凈的東西，誰知道你是不是往里撒了毒，要害我們主家，你跟我去見官，咱們去衙門分辨?！?/br>
    玉蘭一雙柳眉倒豎，一雙玉手對著老婦人指指點點：“我倒是舍得一身剮，反正我皮糙rou厚，勞煩老嫂子跟我走一趟...我看你這身皮跟老樹皮似的，肯定比我耐打!”

    “你...你做什么，拉人去見官。你瘋了不成?！?/br>
    “誰讓我家做不成生意我就沖誰發瘋。你當我跟你開玩笑??？”

    說著玉蘭又換了副表情，朝著周圍看過來的街坊哭訴：淚水漣漣：“我主家才開業兩日。就有人上門找茬。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經過事，只能把人拿住。否則這日后街上可到處是過來惹事的，倒是驚擾各位友鄰的清靜，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旁邊人見她說到這個份上，只好訕訕說：“你這話說的，街坊鄰居的，還能為這點事情生氣不成?！闭f完又在心里暗自擔心，怕人真的逮住一個就往衙門拉，她可拉不住那焦嬸。

    就賠笑：“哎呦焦嬸，你這人也是，虎屁朝天的！大清早看迷糊了，倒個夜壺也能往人門口潑，好好跟人家賠個不是就行了?！?/br>
    焦嬸氣得六神無主，還真不敢和玉蘭去衙門。只能變了臉。嚷嚷：“我就是看錯了，你要如何！”竟真的要拉她去見官么？她這輩子可都沒往衙門處走過啊。

    玉蘭手一松。指著門口：“你去拉草木灰過來，趁早把地掃干凈了。不然一會兒巡邏的人過來，我就直接報你名字了。焦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