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哪怕在縣城,只有商行開的鋪子才有靈米賣,沾上靈字的東西就貴的理所應當。而人呢,也是如此,在谷芽前世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在這里,讀書要換成修仙兩字。他做學徒要伺候師傅,師傅偶爾心情好,才教一點他們記賬的本事。有不少學徒是當牛做馬干了四五年,師傅都未必肯教。那真是辛苦付諸流水。 好在他干活勤快,加上這仙童的消息一出來,掌柜的待他也有了幾分不同。 這些話他和楊徐沾說過。沾哥是以前逃荒后入贅到徐家村,再加上也做過學徒,兩人有共同語言。谷芽指了指鋪子,徐桂說:“鋪子門口不讓坐著?!闭f著就拉到馬路旁邊的巷子口。那里有個賣梅花包子的。 他從袖口摸了半天,指頭捻了五個銅子出來。買了個熱騰騰的梅花包子給谷芽。她笑道:“大哥,家里你不用cao心。我這次來是給你帶點糧食,伯娘怕你吃不好。還有家里做了新春衣也一齊捎過來了?!北緛硎墙o二叔裁的,后來說家里每個孩子一件,就把自己的先給了他。 接過厚重的包袱。這包袱其實就是衣衫袖子打了個結一卷的。靛青色的麻布夾襖?,F在天氣能穿舊襖子里面。等天氣熱了再把夾襖里的東西拆洗出來。徐桂臉有些紅,又驚又喜,伙計能穿的體面些,在店鋪里也是有臉面的。偏偏此時后面傳來個聲音?!皢?,我當是你相好的呢,呿...沒想到是個黃毛丫頭?!?/br> 徐谷芽抬頭,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來源,就是揣袖子站在柜臺門口的伙計??礃幼痈旃鸩畈欢啻?。谷芽沒等大哥開口。就說:“我是阿桂的妹子,不知道這位大哥嘴里說的相好是啥子呢?!彼龍A咕隆咚的眼睛,加上那頭枯黃的毛,整一個不諳世事的鄉下丫頭。 “你不懂。我懶得跟你說?!毙』镉嬒霐D兌人,可對著個村姑,便覺得沒什么趣味。而旁邊的徐桂皺眉,把谷芽往旁邊推:“你別聽他說的那些,對你不好?!?/br> 小伙計“呵”了聲,抱著臂膀站在臺階上:“徐桂你忒沒意思了...裝什么清高,咱們兄弟幾個次次邀你去,你就在那推三阻四,就你這樣的,還成君子了不成?你以為春滿樓的小妞能看得上你?杏花巷的都未必!”說完就朝旁邊啐了口唾沫。 徐桂嚇得趕緊去捂谷芽的耳朵。這里靠南的碼頭,腳夫船夫魚龍混雜。連帶著不少店鋪的伙計也愛去杏花巷這些地方。每每到了夜晚或是節慶,縣城的整條河道上都是燈火,那些涂脂抹粉的小妞與人結伴,混跡在車水馬龍。酒肆茶樓之中。 他是張氏當鋪年紀最小,入門最短的伙計,要是去了這些地方,其他人多半要攛掇他拿錢去和兄弟們“打好關系”。他哪里來這么多錢。更別說給了錢也不一定滿足他們的胃口。 谷芽推開他的手。示意徐桂不用在意。她扭過頭,嘴里的話便不客氣起來:“我哥怎么不是君子?君子不茍求,求必有義。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世人崇尚君子,修道之人以六藝入道,那有人以君子的德行要求自己,難道不該敬佩嗎?” 小伙計沒想到啊,這村姑能說這么一大串,嘰里咕嚕的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對上那漆黑的眼瞳,他竟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作答,直到身后有人搖頭。 “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君子、小人,在位與民庶相對。君子則引其道,小人則供其役。怎么能相提并論?” 谷芽剛想反駁,卻見四周人流如梭。那道聲音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是哪里聽到過。只能搖頭作罷,心里卻在因為那番話感覺到煩躁。還是徐桂開口:“大妹你是在哪里看到這些話的?” 見他疑惑。谷芽只能打了個哈哈:“我聽重秀才說的?!?/br> 中午的時候,每個小伙計都去后院自己蒸飯吃,她身上還有幾個銅板,干脆和徐桂商量,去賣餛飩的攤子上,花了十幾文點了2小碗,兄妹兩對坐在橫著倒地的枯木上。店家干脆不用擺桌子了。食客就著斷木當桌子。 四周飄著鮮香的氣味。谷芽一手拿著梅花包子,啜了口湯汁。發現上面靈星飄著幾顆河蝦蝦米。怪不得這湯聞著一股鮮甜。 “出告示啰!讓開!”四周吵吵嚷嚷,人群中分開,兩個穿著皂靴的差役舉著個物什過來。在靠著牌坊的一面石墻上張貼了告示。然后掏出個紫檀木盒 ,將一卷玉簡掛在了牌坊一側柱子上。 谷芽扭過頭。發現在這縣城里居然還有人用傳字玉簡。那玉簡巴掌大小,長得很像竹簡。 周圍有人,但沒有人敢上去碰。 玉簡展開后,周身發出微弱的熒光。原本白色的石板上,竟然像是有人cao縱一樣出現了赤紅的文字。她端著碗靠近牌坊,周圍仿佛有圈真空,人群圍著旁邊看,又不敢湊得太近,這時候就有人討論起來:“怎么上面都是空白的,這是無字天書么?” “那是只有仙門中人才能看到的。你當誰來都能看到的?” 身后餛飩攤主還在喊:“碗不能端走!”可惜沒有人搭理。 谷芽正興致盎然的看著玉簡一排排掃過的內容。 上面每行字不超過10個。根據要緊的程度分了順序,都是附近疑似出現妖邪的事跡。像是車站滾動的車次信息。有門派管轄的標志。后面就會出現一個印章之類的紋樣。應該會派遣弟子過來處理。還有就是朝廷四個衙門發的懸賞,看到末尾。谷芽“嘶”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