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直等,等到她回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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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眸中冷厲,唇角含笑,在暗香看來那就是一副吃人不吐骨頭的模樣,袖中拳頭緊握,心想著若他們敢動手,自己就拼了。 再看林慕白,卻是一身淡然,仿佛渾然沒有放在眼里。 四目相對,兩個女子之間沒有硝煙的戰爭拉開帷幕。 “很像?!碧K離下意識的開口,卻又好似說漏了嘴,隨即眸色微恙的避開了林慕白的視線,笑得凜冽,“不管你如何做想,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br> 林慕白挑眉,“那也簡單,千金奉上,沒人會跟錢過不去。還有既然你把這事交給我。那必須保證我有足夠的權力?!?/br> 蘇離瞧了劉慎行一眼,劉慎行沒有吭聲,如同默許。 “尸體都沒有下葬,你可以去驗尸,我不計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結果?!碧K離緊盯著林慕白的臉,“劉大人,請在府衙中騰出一間屋子,以作林大夫休憩之用。一概飲食起居,還望劉大人費心照顧。三日后,我絕不會手下留情。是你們還是兇手,各自斟酌!”語罷,蘇離拂袖而去,“千金奉上,希望林大夫不是用來買金絲楠木的?!?/br> 林慕白依舊面無波瀾,不緊不慢的坐定。 “師父?”暗香疾呼,“你如何還能坐得???那側王妃擺明了是嫉妒你,所以找個借口殺你。師父不是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嗎?這千金拿來還真要買棺材???” “買得起金絲楠木也算不錯?!绷帜桨椎粶\笑,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身無長物,死后還有千金相隨,我林慕白也不虧?!?/br> 暗香撇撇嘴,一屁股坐在她身邊,“這次還真叫她坑死了!我早就知道,側王妃沒安好心,如今看來,真的要死了?!?/br> “天意難違,若天要亡我,誰能奈何?若天不亡我,必有生路可尋?!绷帜桨浊埔谎圩呦聛淼膭⑸餍?。 劉慎行打量了林慕白幾眼,“林大夫?” 林慕白一笑,“一不小心搶了劉大人的飯碗,真不好意思?!闭Z罷起身行禮,“以后煩勞劉大人了!” “既是側王妃所托,自然秉公辦理?!眲⑸餍休p嘆一聲,“不知林大夫接下來要如何做?” “驗尸!”林慕白抬步往外走,“暗香,備?!毖院喴赓W,轉身間,卻眸色微沉。這生與死,有時候還真由不得自己。斷不了別人的生死,別人就該來斷自己的生死了。 暗香頷首,“是,師父!” “備什么?”劉慎行蹙眉。 暗香皮笑rou不笑的望著劉慎行,“備你待會就知道了!”鼻間輕哼,掉頭就走。想知道嗎?哼誰讓暗香一肚子不痛快,見誰都礙眼。 林慕白進府衙的事,容哲修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其實這事原本可以避免,但容哲修也想知道,狐仙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小小年紀,愣是擺了林慕白一道。 一大一小坐在院子里,容哲修扭頭望著自己的父親。略顯頭疼的扶額,而后輕嘆一聲,“爹。咱能回屋去嗎?你哪怕在屋里帶著也好,不一定非得坐這兒盯著,就像看門的一樣!” 五月與明恒在后遠遠的站在,誰也不敢多言。 從林慕白離開院子之后,容盈就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盯著門口。就等著林慕白回來。 “爹,快下雨了,咱回屋去吧?這次要是染了風寒,小白可不一定能回來給咱看病呢!爹,咱回去吧!要不,我帶你出去玩?”任憑容哲修磨破了嘴皮,容盈就是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門板,好像要從里頭,用眼神摳出個林慕白來! 容哲修憤憤起身,一腳就將自己的凳子踹個底朝天,“我不等了,就跟傻子一樣坐著,煩死人了!誰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來,那蘇離是好敷衍的嗎?我還不知道蘇離嗎?”一通脾氣亂發,容哲修氣呼呼的盯著自己的父親,這哪兒是個血rou之軀,分明就是木頭樁子。 “世子既然知道,為何還敢讓林大夫只身入虎xue呢?”明恒輕嘆。 “她不去,難道讓我去??!你是不是想讓狐仙也把我弄死?”容哲修正在氣頭上。 明恒撲通跪地,“卑職不敢!” “你們不敢,可是蘇離她就敢!明面上笑一笑,實際上干的什么勾當,以為我不知道嗎?”容哲修切齒。雙手叉腰,胸口起伏得厲害,“她就跟她爹蘇厚德一樣,兩面三刀?!?/br> 五月上前,“世子息怒,這次蘇家出事。其實側王妃應該也怕見到我們?!?/br> 容哲修一怔,好似想到了什么,繼而望著容盈,“要是我爹能清醒點,就好了?!?/br> 聞言,五月垂眸,“殿下聰慧過人,謀略極深,深得皇上與皇后娘娘的喜歡?;屎竽锬镎f,越是聰慧之人,越容易執念過深而難以自拔?!闭Z罷,不再言語。 “給皇叔的信件,可都放出去了?”容哲修問。 五月頷首,“世子放心,信鴿已經放出去,想來沐王殿下很快就能收到。行軍緊張,否則沐王不會放下殿下與世子不管?!?/br> “我自是相信皇叔待我之心?!比菡苄蕺q豫了一下,“我不放心的是京城里的那兩個?!?/br> 明恒蹙眉?!笆雷邮钦f毓親王和齊王?” “皇祖母讓我當心點?!比菡苄揠m然謹記在心,可到底也只是個六歲的孩子,若旁人真要動起心眼來,他還是防不住的。心性未成熟,沒人護著還真不行。 這些年,皇帝與皇后一直往恭親王府送人。實際上也是想找個能妥善照顧容盈父子之人??梢恢笔屡c愿違,那些女子要么是別人的細作,要么后勁不足,直接輸個徹底。 所以見到林慕白的時候,容哲修便留了心,而皇帝也緊跟著下了旨意。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便是這樣的道理。 “好了,盯著點,別讓小白真的教蘇離給吃了?!比菡苄藁剡^神,“我還沒玩夠呢!”看了容盈一眼,“我爹也是?!?/br> 容盈還是坐在那兒,即便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即便天色灰暗,她一直沒有回來。他會一直等,一直等。傻傻的等著,直到她出現在自己面前為止。 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繼續等。 等到她回來。 這是他癡傻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五月眸色微恙,撐著傘陪著容盈,卻沒有多言。很多時候他陪著容盈,都只是靜靜的守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猶記得昔年,是怎樣風華無限的少年郎,意氣風發,統領三軍,策馬飛揚??稍倏纯慈缃竦娜萦?,除了這張臉這顆心,什么都變了。 不再意氣風發,不再傲然絕世,不再睥睨天下。 當年那個,一語震朝堂:誰傷她分毫,我必教誰血濺三尺。天下與她為敵,我便為她殺伐天下。這大祁天下,有我一隅之地,便有她喜樂安康。 可現在,說這話的人呢? 去哪兒了呢? 我愿為你以殺止殺,只求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唉 癡心依舊,遲滯不改,成了十足的傻子。旁人不敢提及這個字,只是因為他的身份?;实壅f,景睿是最像他年輕的時候,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就再也過不去了。 所以皇帝對他格外寵愛,即便癡傻,也冊封了親王之位,還破格將容哲修立為世子,捧在手心里護在手心里,生怕任何人傷了他們分毫。 五月撐著傘。望著蒙蒙細雨,逐漸越下越大,濕了鞋襪也渾然不在乎。 “爹?”容哲修低喊,“回去吧!” 容盈巋然不動,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他若真的發了性子,誰都拿不住他。到時候,丟了人,可真就不好找了。那一年,還是他跑出去,最后還是在崖邊找到的。 如今,可不敢再讓他發性子了。 “爹?”容哲修過來握住他的手,以往容盈是十分聽他的話,可現在似乎不怎么管用了。一旦容盈倔起來,容哲修也無可奈何。 容盈微微轉頭看他,而后又將視線投回門口,一言不發。 “爹,淋濕了會染風寒,會生病的。我們回去,然后我讓人去把小白帶回來,如何?”容哲修哄著他,可這一次似乎不見效用,容盈壓根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爹,她會回來的。咱回屋吧?雨越下越大,你會生病的?!比菡苄抻行┗帕?。 容盈看一眼緊握的雙手,終于開了口,“馥兒回家!” 他說得很慢,很生硬,可是顯然有了少許自己的意識。也不知是好是壞,這少許的意識不是為了這個兒子,而是為了記憶中已經消失的女子。 “爹?”容哲修哽咽了一下。 “世子回去吧,殿下”五月輕嘆,“殿下怕是勸不動了?!?/br> 明恒抿唇,“世子,回去吧!殿下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若是執意如此,誰都沒辦法。要不,卑職去把林大夫帶回來?” 容哲修不說話,掉頭就走,明恒正欲追上去,卻見容哲修狠狠關上房門,“誰都別理我!” 世子又生氣了。 雨越下越大,容盈還是坐在那里,從天亮坐到了天黑,好像要把自己做成木樁子立在那里。不管是誰說話,他都不理。 他,只等她。 一直等,一直等下去。 不眠不休,直到她回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