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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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琴鍵干凈了,我邁過心理關卡,終于準備就緒。 緊接著,我調出手機錄音,放在一旁,接連錄了好幾首曲子:我的《月光》、《克羅地亞狂想曲》、《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one last kiss》,最后是很早很早以前的《moon river》。 最后一首歌的最后一個音符收尾,指尖停滯在被壓下的白鍵上,我感覺到痛快、順暢、一種未被束縛的松弛。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才發覺身側的羽絨服不知何時滑落到了地板。 [280] 很多時候生活中出現的事件是沒有意義的,去深究?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那天的助聽器事件到此結束,以陸嚴和賠償了我一萬塊錢為結果,事后彼此對對此閉口不談,因為沒有談的必要,也沒有大肆宣揚的必要。 晚會都有錄制視頻,或許眼尖的人能發現我彈奏時的力不從心,但站在舞臺上就該成為一個合格的偽裝者,我想我從頭到尾應該只出現過短短三秒的緊張外泄。 其他認識我的人可能只會覺得,哦,曲眠是想突破自我嗎,所以那天的晚會沒帶著助聽器上去。 只是助聽器事件解決得很快,超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陸嚴和會不予承認,但他沒有。 那晚吃飯,我和沈一亭交代了這事,沈一亭只說,陸嚴和就是這樣的人。 不茍言笑,冷靜,明事理,唯獨在感情上像個傻逼,觸即到任何與感情相關的事情就會拋卻道德。 他好像對陸嚴和了解得很,明明我認識陸嚴和的時間要更長,想到這,未免有些不快,我用筷子尾戳戳他,癟著嘴。 舉起手機問沈一亭:【你是不是很會看人的那種人?】 沈一亭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總是需要時間了解的吧】 我撐起下巴,【那你覺得你了解我了嗎?】 【循序漸進,】沈一亭這樣告訴我,【畢竟未來還有很長的時間?!?/br> 啊。 在沈一亭看來,我反而是難被看懂的那一類人嗎,可我明明很簡單。 我低頭看著被筷子攪動得無法停止的湯水。 不過說得也是。 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來。 [281] 隔天去醫院里重新配助聽器,和我爸約好的醫生交流了選用助聽器的需求,做了耳道檢查、耳聲發射、鼓膜檢查等項目,最后定下了不錯的方案。 取完耳膜后就準備走了,流程比我預想中的要快,畢竟上一次做助聽器是好幾年前了,記不清也是正常的嘛。 本來想直接回學校,節省時間回去午睡一下,結果我爸突然發短信說,中午要和我一起吃個飯。 好吧,吃就吃吧,免費的飯干嘛不吃呢。 但其實我不怎么愛和老頭吃飯,更別提...... 我抬眼。 正欲拉開車門的手頓住了。 “……?” 等等,為什么沒人告訴我副駕駛座上有個女人??? 而且她分明就是—— 在我疑惑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提起笑,舉起右手指著我,再握拳向上伸出拇指,緊接著一手捂在胃部,上身微向前傾,并在空中指劃“了”一字,做詢問狀。 她在說:【你好,餓了嗎?】 “......” 【一點點?!砍鲇诙Y貌,我同樣給她比劃道,她看不看得懂我就不知道了。 只能說,我爸恰巧挑選了一個不怎么合適的時機。 我坐在后座位,看著窗外,十分無語。 他想讓我和未來的后媽見面,也沒必要選在我沒辦法聽他們講話的時候吧,那多不方便啊。 還是說,他覺得我嘴巴太厲害,趁我不能好好說話,把這阿姨拎過來簡單給我過過目?料我有什么反對意見也不好出口么? 真是令人火大。 我從后視鏡看到我爸直挺挺看向前的眼睛,又側眸端詳坐在副駕駛位的女人。 這倆人還偏偏當著我的面聊得這么開心,純純欺負我這個耳聾的。 如我料想的那樣,這頓飯吃得不太愉快,甚至算得上別扭。 和往日不同,我爸今天穿得還比較正式,并且也沒了平日里吊兒郎當的語調,一整個體現出慈祥體貼的老父親形象。 哦,應該還加點老年雄孔雀的feel。 實際上他們說的大多數話我都沒去聽,只要低下頭就能當作完全靜音,而我爸最想告訴我的那句話,我用腳趾都能猜到。 無非就是:“我有考慮和她在一起,就是你的袁眉阿姨?!?/br> 明明是“二婚”,還要充滿年輕人情調似的形容為“在一起”。 明明只是第一次(我爸以為的)見面,卻要把人加上個“你的”的前綴,顯得有多么親切。 我搞不懂老男人的心思,更搞不懂袁眉阿姨的心思。 拖家帶口的發福男人到底有什么絕頂的優點? 雖然說這位阿姨看起來也不是很年輕,只能說他們開心就好,什么鍋配什么蓋。 作為一個“明事理”的兒子,我自然不能把我親媽拿出來做什么說辭,我媽去世那么多年,說實在我爸心里能給她留塊小地方都不錯了,沒必要一直拘泥在過去。 正好我也省得煩了,免得還要思考以后如果遠走高飛了,把我爸一空巢老人留在家里有多么愧疚。 有個伴也挺好的。 我撐著腦袋看向桌對面的二人,說不上什么郎才女貌,但勉強也是對得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