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這種感覺她不止一次地經歷過, 但這次她既沒有使用浮空魔法,也沒有被他人的異能力控制。 從事實上看,她只是在做夢。 夢和夢之間總是也會有些許不同, 有的夢需要做夢者充當演員, 身臨其境地上演表演;有的夢則像是一場電影, 你只要坐在觀眾席上, 就無后顧之虞。 這場夢是后者。 但可惜條件簡陋,這個地方家徒四壁, 更別提能夠坐上去休息休息的桌椅,她只好默默地站在還算是寬敞的空中。 這個實驗室,看上去令人咋舌地貧窮。 久谷森川不是沒有見過其他的實驗室, 但如眼前這般陳舊地好像更適合充當某個倉庫的實驗室,她也是第一次見。 靠近墻壁的架子上堆滿了裝了各色試劑的玻璃瓶,墻邊的插座看得出長年累月的刮痕,不知道是用作什么的金屬儀器上,還貼著透明膠帶, 一邊已經翹起。 房間的一角, 放著被精心照顧,優待有佳的巨大玻璃管, 被透明藍色液體包裹著的“卵”正在散發著乳白色的溫柔光芒。 她只稍稍轉身, 就能看見俯身在實驗臺前忙碌, 臉色帶著疲憊、眼底青黑的男人。 她飄了過去,于是看見了他眼前別著的名牌。 是那個被稱作“久谷博士”的男人。 還有些看不清面龐的人同樣穿著白色的實驗服, 只不過他們既看不見她,也碰不到她, 于是在行走間就會不斷從她的身體穿過,就像穿過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樣。 這是久谷博士還沒有回到橫濱地下試驗基地時發生的事。 要做出判斷很簡單, 因為橫濱的地下實驗室的設備要高級、昂貴地多,而那枚尚未孵化的“卵”,身份自然是一目了然。 擺脫了□□的束縛,靈魂的存在方式才會格外輕盈。 久谷森川只感覺自己只是輕輕地一動,身影就從房間的這端飄到了那端。 眼前是籠罩著乳白色“圣光”的卵。 她把手放在玻璃上,輕松一推,果然沒有遇到任何阻力。 但同樣的,她的手也輕易地穿過了那枚卵。 果然,夢中的東西不會受到觀看者的影響。 她于是收回了手,重又仔細打量起此刻看起來完全無害,安靜漂浮在不知名液體中的卵。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因為哪怕從未來過這個實驗室,也從未見過這枚卵,也會有一個明確的聲音在腦海不斷重復。 她摸上了自己胸口的位置,進入夢境之后,她衣服上的血污也消失了,她現在身著一條看不住材質的白裙,身體和靈魂的痛苦也完全滌蕩一空,整個人好像恢復出廠設置一樣清爽,正因為如此她才有余裕去打量和猜測眼前的畫面。 那毫無疑問是夢魔的卵,只不過尚未孵化,看時間應該是在久谷博士發現它不久,沒有轉移到橫濱地下實驗室的時間段中。 這之后會發生的事情,她早就和中原中也以及太宰治親身體驗了一遍,但在那之前的事,依舊是一片空白。 或許是受到了夢魘狀態的影響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吧,她依稀記得自己應該是被滾落的東西砸到了,最后的印象是系統彈窗的紅色低血量警報,只不過她只瞄到了一眼,就眼前一黑了。 恐怕是瞬移之后的白鯨撞擊到了海面,房間里的某個視頻恰好滾落又巧之又巧地砸到了本就血量很低的她。 但是既然沒有被傳送回市長辦公室,就說明她還沒有死。 說不定是某種固定需要經歷的劇情呢。 夢中時間的流速總是忽快忽慢,她幾乎一轉眼就從這個破舊的實驗室來到了熟悉的地下實驗室。 卵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矮小的身影。 銀白色的頭發尚未長到垂及地面的長度,但也已經勉強到了腰間,那張沒有表情但卻因為年幼而顯得有些rou嘟嘟的臉,實在讓人難以想象竟然會有將匕首插進“自己”胸口的狠厲。 真不知道這些研究員都是怎么養得孩子。 她仔細觀察來來往往的白衣服們,他們似乎都對那個站在玻璃窗前的夢魔視而不見。 但在背后,在茶水間,在樓道的轉角,她還是捕捉到了碎片的信息。 “......真可怕?!?/br> “是因為和博士的女兒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博士才......” “他也是個可憐的,妻子和女兒都去得早......” ...... 久谷森川從他們的談話中拼湊出了一個可憐的中年男人的半生。 久谷河的前半生稱得上是順遂無虞,他年少成名,又與互相愛慕的初戀成了婚,婚后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事業也并沒有隨著婚姻的開始而中斷,反而有更上一層樓的趨勢,但上層的重用需要加倍的努力來換,所以久谷河為了更進項目而連夜不回家的情況多了起來。 擔憂妻子為家務cao心,久谷博士特意請了為住家保姆來照顧妻子和女兒。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女兒已經八歲。 但或許是上天都嫉恨他一帆風順的人生,所以才會讓一把火將和美的家庭燒成灰燼一捧。 久谷河最終都沒能在一片碳黑的屋內找到妻女的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