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姜梨說隨你,“反正該提醒的我都提醒了?!?/br> 鉆地鼠是先沉派里唯一一個里外都洗了一遍的人,剩下幾個擦了把臉,挺懂事的把浴房收拾干凈才出來。 焦與看小七的眼神像在看怪物,鉆地鼠披著一頭長發,邊跟他對視邊向后撤了兩步,挺得趣兒地打量了他一番。 “你都多大了,看見女人還一驚一乍的?!?/br> 她初次跟姜梨說話時,刻意壓低了一些音色,此時聽著還算正常,是低啞的女聲,反而有種獨道的味道。 “多大了不得講分寸?我跟你又不熟,你那還是上半身。再說了,你不也給了我一巴掌嗎?” 后面這句更像是自語,小七樂了,看看他留著巴掌印的臉,才轉向姜梨。 這位刺客門主倒是從頭到尾有著自己的節奏,準確的說,是她和付錦衾,永遠都給人一種猜不透的感覺。便如此刻,她坐著,他看著書,她沒什么表情的嚼著一只梨,偶爾看看焦與的窘迫和別人的熱鬧,他翻了一頁紙,給人的感覺都不凜冽,又都有生人勿進之感。 小七說,“梨脆嗎?跟您再討一口,路上解渴吃?!?/br> 少年人的無畏有時候比成年人的懦弱和故作姿態可愛。 姜梨從盤子里挑了只大的扔給她。 小七揣進懷里,臨走前頓了一步,回身看她。 “你會殺了白不惡嗎?” “會?!?/br> “要是他知難而退,不殺你了,你還殺嗎?” “殺?!?/br> “好?!睕]人知道小七為什么笑了,“我在鹿鳴山等你?!?/br> 七日之后,鹿鳴山傳回了完整的消息。 “青松派的人被打得鼻青臉腫,鄭應反抗,差點死在搖曳嶺。東岳的人傷了三十幾號,掌門重傷。平沙谷祖墳讓人挖了,掌門忙著哭天搶地,說是要修墳,剩余兩派一看形勢不好,說什么都不來了。至于先沉派——” 更不用說了,都完完整整地在地上跪著呢。 回稟消息的徒孫張敖說,“現在外面都在傳姜梨要滅鹿鳴山,咱們這兒快成懸崖惡谷了。您說她是不是功力并未受損,故意用這一招殺我們威風呢。若她真是大不如前,怎么可能調得動三路囂奇門刺客?!?/br> “不過說來也奇怪,離她最近的無非是顧念成和嚴辭唳手下門眾,嚴辭唳沒動,顧念成也并未調人進樂安,這三路人是打哪兒來的呢?” “還有你?!睆埌翆χ∑郀數暮竽X狠狠給了一拳,“你是怎么看的,不是讓你有動靜立即傳信嗎?先時跟我們說出城的只有十來個人,如今三路回報,加起來快趕上你們一派人馬了!” 小七被他打了個前摔,拄著地才重新跪好,“當然是用眼睛看的,我們確實只看到老磐頭和三大刺客出城,再有就是付記兩個伙計,零零碎碎加在一塊十幾號人,再遠的我們不知道,侍主讓咱們守著樂安,咱們肯定不能出那地界。這一路少說四五六天,是不是中途匯合的,哪能知曉?!?/br> “你還敢頂嘴?!”張傲拎住小七的頭發,逼得她忍痛后仰,“去了一趟什么作為也沒有,我還真就奇了,姜梨怎么把你放回來了,別是在那邊當了狗,回來咬舊主來了吧!” “敖兒?!卑撞粣汉白×藦埌?。他這徒孫什么都好,就是不懂籠絡人心,“對個孩子連打帶罵的成什么體統?!彼麑π∑邚埵?,小七立即恭順地挪蹭著膝蓋跪了過去。 他沒長一張慈祥容貌,反而是一副天然嚴肅的兇相,可那語氣溫和,像是極好說話的中年人。 “從南到北是要走水路的。我們的人雖然至今未能尋得南北囂奇分壇之所,也常年有人駐守水陸之交,沒道理出來這么多人都沒瞧見。小七分析的比你有道理,中途匯合,再分三路。囂奇門這次根本沒出刺客,去的是付錦衾的人?!?/br> “付錦衾?”張敖最近總聽到這個名字,可他查遍江湖圖譜都沒有關于這個人的記錄。 五徒盡折,兩百門眾死在裂山弓弩之下,如今又以三路人馬攔阻五派。小小一個樂安有多少他的人,大大一個江湖,又有多少他的人。 “不簡單吶?!卑撞粣撼林氐嘏牧藘上路鍪?。 這次出動五派本就是一種試探,他想看看付錦衾家底多厚,試試他手下的人耐不耐用,沒想到,很闊綽。這人一日橫在他和姜梨之間,他就一日不好下手。 看來關鍵時刻還得找自家人啊。 白不惡說,“給判無欲傳封信去,讓他想吃囂奇門就來鹿鳴山找我。這塊餅太大,單啃誰都硌牙,讓他別動單殺的主意,就說我已經跌了跟頭,他要是不怕死徒弟,也可以上手試試,別說我沒提前提醒。兩人出力才好下口,功勞各自一半,誰也不貪誰的便宜?!?/br> 瓊弩鼎和囂奇門是陸祁陽的兩大心患,前者讓他“思之如狂”,后者讓他無法安眠,天下令門下四侍主,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替他分憂。白不惡一直壓著姜梨在樂安的消息沒往上報,目的就是想獨吞這樁功績。 他想單啃這塊燙餅,甚至在弩山派報出囂奇門主奪走并將書閣地圖的消息時,以為自己可以一箭雙雕。誰承想趙元至后面又說地圖原本就只剩下半張,他對損毀的地圖沒興趣,這種差事小侍主們向上交一交倒還有面子,他這種掌徒侍主再拿半張地圖去交豈非要被笑掉大牙? 于是就改為專殺姜梨,死了五個徒弟,只能找來叛無欲分這塊餅,他就真的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