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他真的在認她,用盡一切方法,走到他最討厭的人群里,只為找她。 “你會怪我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嗎?”平靈問他。 “怎么會?!?/br> 反倒是他,剛才差點將她跟丟了,若是剛才有危險,若是他想護她又找不到她。 他皺眉,她能看懂他的自責。 “如果你沒第一時間認出我,我會大聲叫你的名字?!?/br> 聽風笑了,又聽平靈古靈精怪的道,“但是正面不算,面對面的時候,即便我戴著面紗只露眼睛,即便我眼睛都不露,在斗笠之下,亦或是,易了容,改了樣貌,或者倒立著在街上走,你也要認得?!?/br> “平靈?!甭狅L那種犯難的表情又出來了,甚至有些求饒的意味,清寒的眉宇里有無奈也有笑意。 哪有兒好好的大姑娘倒立走的。 “我就是這么一說?!逼届`笑嘻嘻地轉過身,拉著聽風往前走,她說“你可以慢慢記,不用太快,也不能太慢。我會把眼睛鼻子嘴巴都畫下來給你,給每一根睫毛都起上名字,比如這根,”她轉回身,垂下眼睛給他看自己的睫毛,“就是大毛,這根是二毛,后面是三四五六七八... ..” 說的時候數得太細,拔掉了一根。 平靈愣住了,聽風看了一會兒說,“八毛死了,我們快把它埋起來吧?!?/br> 平靈差點把眼淚笑出來,大笑著說,“你真記得這是第幾根?” 他嗯了一聲,說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會記得。 “為什么記那么清楚?!?/br> “因為我娘說過,男人這輩子有兩件頂緊要的事要遵守,一是不能像我爹那么碎嘴。二是一定要對喜歡的姑娘言聽計從?!?/br> 其實他娘的原話是長大以后,你必須得對你媳婦好,媳婦順心,你和孩子才能有好日子過。否則看你爹! 他爹那會兒正跪在搓衣板上刷碗,很硬氣的給他使了一個:別聽她的,男人就得有點男人樣的眼色。 聽風如今回憶起來,仍舊覺得他娘說的是對的。 他對平靈說,“我以后會聽你的?!?/br> 他說得不知道有多認真,她狠狠嗔了他一眼。 這算是個表白嗎?沒指名沒道姓,就這么糊弄過去了?可心里甜上來了,也沒刨根問底,單是拎著他問,“那么聽你娘的話,要是以后她見了我覺得我不好,不讓你喜歡我怎么辦?!?/br> 聽風聽得皺眉,“我娘每天都會說很多話,我只聽這兩句?!?/br> 他又不是什么隨波逐流的乖孩子,她哪兒來這些顧慮。 “那要是還不喜歡,還欺負我呢?我辨不出顏色,對那些藍啊綠啊,紫啊紅的,總是分不清。萬一你娘要是因為這個嫌棄我,或是我惹了她生氣怎么辦?!?/br> 我讓我爹跪下來替你求情? 聽風拉著她向前走,“明知道沒這可能還要問。我娘雖然兇,但是很講道理,你不辨顏色,我認不清人臉,真算下來我才是累贅。她若是不喜歡你,我們就少去?!?/br> “誰說你記不住了,你能記住我,還能記住你們家公子,折玉,劉大頭?!?/br> 她知道他對他的病是厭惡的,如她患有色惑一樣,會殺錯人,不能常出任務,難免遺憾。她一心守著門主,懶散度日倒還沒那么深切的感覺,聽風是真真切切想為公子多出些力的。 平靈說,“以后我幫你認臉,你要殺誰便給我看他的畫像,我做你的眼睛?!?/br> 街上仍舊涌著一堆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他們有著不同的樣貌,不同顏色的衣服,兩個都不大喜歡人群的人卻似漸漸習慣了這里。 心像有了依托,摘到盆子里,撒了一把叫踏實的土。土下種著一顆種子,叫心花草,這草見風就長,聽到情話就嬌艷,細看那“花影”,一左一右并蒂而生,開得正好。 “你爹為什么碎嘴?!逼届`好奇他家里的事。 “我爹是訟師?!苯o人打官司做訟的人能不愛說話嗎? “你娘很兇嗎?” “只對我爹兇?!?/br> “他們是怎么認識的?!?/br> 聽風想了想,“盲婚啞嫁,我爹是讀書人,我娘是武館教頭之女,我爹認識很多字,我娘只會寫她自己的名字?!?/br> 后來慢慢學會了寫他爹的,每次生氣都說要當寡婦,要往空白排位上寫他爹的名字。 他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教會徒弟“寫死”師父。 但爹真病了她娘反而比誰都著急,整夜不合眼的守著,醒了又要吵嘴。 他爹說他娘肚子里沒墨,是純粹的白丁,他娘說他爹學問做得一般,要是沒長一張缺了大德,沒理也能辯三分的破嘴,就得活活餓死。 他爹為打官司惹了不少麻煩,他娘明里暗里幫他擋下過無數刺殺。 他爹是真訟師,他娘卻不是單純的教頭之女。 上淵山天機閣影主歷代都是女子,他娘教出了付瑤,讓她繼承了自己的火爆脾氣。又帶大了他,讓他輔佐閣主成為影衛。 她認為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扔下孩子和徒弟,繼續跟他爹不死不休去了。 至于他爹,也沒那么簡單,但這故事太長,有時間再講給她聽吧。 第86章 美人燭下裁新錦 再說酆記這邊。 兩邊人都成雙成對的走了,突然就留了一院子沉靜。 方才那通熱鬧像大戲散了場,同樣成雙入對的好說,單身漢們就不大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