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而且他這人看不慣阿諛奉承,更看不慣自以為是,他是擔心過姜梨死后孽債太多,怕自己接不下來。但你要是讓他認慫,承認天下令高囂奇門一頭,他能從你第一根頭發開始拔起,拔到禿。 比不過是客氣,真要比劃也不會怕。無非就是硬著頭皮干一場的事兒,英年早逝,好過丟人終老。 杜歡眼含費解的看著嚴辭唳,覺得這個“小侏儒”比他想像的難勸。你看他不大點兒的個頭,一臉陰翳模樣,丹鳳眼一挑,脖子一歪,打眼一看就是歪門邪道,說出來的話怎么能這么正呢? “關鍵陸祁陽不是活著嘛,而且也沒人能殺了他。放眼整個江湖,只有他一人將內功心法修到了無上之鏡,就算姜梨拼盡全力也只有四成勝算。連她自己都知道這一點,所以這些年間很少與陸祁陽直面交手?!?/br> 杜歡說,“白不惡的意思是,愿意給您一個承諾,若您愿意與他聯手殺死姜梨,他可以保證天下令不會追究囂奇門與他們的恩怨,畢竟這些事都是從姜梨和陸祁陽的宿仇上來的,她死了這事兒便算散了,煙消云散...” 杜歡手掌向上托舉,仿佛真送走了一團煙,他說長老,“您是聰明人,天下令要是不在姜梨死后找囂奇門的后賬,您還有什么后顧之憂。無非是應對一些小仇小怨,屆時,囂奇門成了您的,門主也是您的,姜梨為您白做了八年嫁衣,不也算得享其成嗎?當然,這成效不能白享,殺姜梨您肯定也得出力?!?/br> 嚴辭唳笑著用舌頭抵了抵腮幫子,“說了這么多,還不是怕殺不死她。姜梨功力大損,白不惡還這么懼她,怕北部五派不肯出人?還是怕自己跟黑不善一樣,被摘了腦袋掛在龍門石壁上?!?/br> “怎么可能不出,已經有兩派在去的路上了,白侍主只是想要更大的勝算。而且樂安城里,另有一派人在護著姜梨,白侍主之前讓五徒入樂安,全部折在這些人手里了?!?/br> 嚴辭唳蹙了一下眉。 “你說魏西弦、武瘸子那些人?” “沒錯?!?/br> 嚴辭唳若有所思地撐著雙臂向后靠,盤起的雙腿隨后伸直,松了松腿筋,“要是這事兒是這么盤算的,你就不用回去了。我斷你兩條腿作為叛門的懲罰,手留著,繼續為門中作畫。至于姜梨那邊,他白不惡有幾成勝算就辦幾成事,老子不跟他攀這層關系?!?/br> 樂安城那股勢力廖詞封跟他提過幾次,他認為白不惡勝算不大,更不想被人當刀用。 他把骷髏頭放到一邊,從腰上摘下一串鑰匙,有零食盒的,有金庫的,有地窖的有地牢的。 杜歡臉都嚇白了,知道他是打算進來卸自己的腿。 “長老,長老!屬下知道錯了,屬下再也不當順風草了?!?/br> 嚴辭唳找不著是哪只鑰匙了,瞇著眼,專心致志地埋頭,臉低下來,鼓起一點孩子才有的rourou。 “長老,屬下腿沒了不要緊,生活上到底不便,到時您還得單找一個人伺候屬下。您就給屬下放回到風停山吧,屬下可以一輩子都不下山,一輩子為您作畫?!?/br> “你看看像哪把?”嚴辭唳把鑰匙展示給杜歡,顯然沒把他的話裝進耳朵里。 杜歡嚇蒙了,哭著臉說不知道,“其實白不惡的提議也不錯,殺了姜梨您做門主不好嗎?若是他們答應幫您把囂奇門剩余的麻煩都擋下來呢?若是他們不僅對囂奇門既往不咎,還幫您把仇家清理了呢?若是他們能讓您長大呢?!” 嚴辭唳挑鑰匙的手停了下來,隨后一雙鳳目映進了杜歡眼里。 “你剛說什么?” “屬下說,天下令的人可以幫您清理仇家?!?/br> “下一句?!?/br> 杜歡把最關鍵的那句話忘了,此刻命懸一線,腦子就像開了閘,背書似的說,“白不惡說可以助您擺脫不能生長的身體。三十年前,江湖上曾流傳過一本名為《合志十經》的典籍,此籍有沖開嬰壽功牽制的秘法,可使少年恢復正常體態,他無意中得了全冊,愿將上冊先交于長老,待到您帶人上了鹿鳴山,立即將下冊雙手奉上?!?/br> 杜歡說著趕緊向懷中掏,抖索著遞過去,“這本典籍不會傷您氣海,既可維持您現有功力,又可讓您恢復生長。壽數雖無法改變,但至少可以像常人一般娶妻生子。流素姑娘等了您這么多年,您就不想給她和自己,留個后嗎?” 鑰匙落在地上,摔出一聲輕響。 第84章 小結巴惱了 樂安城,馮記藥鋪。 晌午時刻,付錦衾獨自一人去了老馮處,兩人偶爾會在一處下棋,折玉聽風走進時,老馮剛將一枚落錯的棋子厚顏無恥地撿回去。房里繚繞著一股藥香,折玉看了搗藥小童一眼,似是有事要稟,老馮會意,看著棋盤對小童們道,“你們先下去,不許偷懶,待公子走時,讓他把藥帶走?!?/br> 姜梨這段時間一直在用老馮開的安神散,她心里不清凈,夜里總有兩道聲音在與她天人交戰,付錦衾察覺到她的異樣,每天夜里點香都會捻進去一點。今日剛好用完,順道就來取一包。 折玉上前回事,“公子,玉寧那邊有信過來?!?/br> 付錦衾接過折玉遞來的竹筒,抽出一卷字條。 白不惡盯住姜梨之前,第三張假圖就在豐山棧道一帶冒出了頭角。 身處玉寧的孫奪一直在代為追蹤假圖下落。老馮知道信上所述必定與假圖有關,無聲觀察付錦衾,想從他的神情里得到一些信息??上Ц堕w主常年都是一副云霧繚繞的淺淡面容,不論如何觀看都是一池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