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刑架
罵聲戛然而止的那一刻,俞琬看見半截舌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啪嗒”一聲落在腳邊。 男人尤不解氣,又狠戾地拿刀在那人喉嚨里攪動了好幾下。直到那囚徒嘴里鮮血奔涌而出,他張著黑洞洞的口,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卻再發不出半點兒聲音了。 順便,君舍又熟練地把那人的兩只耳朵割了下來。 饒是隔得尚遠,廣場上的不少婦女已被這血腥場面嚇得當場昏了過去。而距此咫尺之遙的俞琬,除了牙齒還在不受控地打顫,她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動不了了,像是也被那把刀釘死在了座位上。 血跡流淌到了刑場的石板縫隙里,君舍站在絞刑架前,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刀刃。 小女士,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轉身,對坐在觀禮臺的俞琬露出了個在這張陰鶩臉上堪稱溫厚的笑容,您知道嗎?人的舌頭割下來后還能動幾分鐘。 說著,他大步走過來,用刀尖挑起俞琬腳邊那截血淋淋的舌頭,在她面前晃了晃。女孩的瞳孔,rou眼可見的瞬時緊縮了。 看,它還在抽搐呢。君舍像個炫耀新玩具的孩子,甚至湊近了些,像不像條垂死的小魚? 聽說這兔子可是夏利特醫學院的高材生,那應當知道,舌頭被割下后,神經末梢尚未完全死亡,會因殘余電信號而活動一段時間。 一邊是極度興奮,另一邊是極度驚恐,這場面實在太過有對比度,周圍的蓋世太保不禁發出哄笑。 君舍的目光還鎖定在俞琬臉上,當看到她臉色快由白轉灰,睫毛劇烈顫抖時,忽又沉下臉來,沖還在發笑的部下吼道:閉嘴!沒看見嚇到女士了嗎? 他一把扔掉那柄串著舌頭的刀,轉向女孩時,又換上那副彬彬有禮的做派,好像剛剛的一切都與他沒任何關系似的。 “真抱歉讓您看到這些粗魯的行為。 君舍回到座位,接過屬下遞上的熱毛巾,面帶嫌棄地擦掉手上被噴濺的血跡?!坝行┓溉司褪沁@樣,既不會說人話,又不會聽人話?!?/br> 似乎才意識到這場面對于小女人來說有些太過血腥了,君舍還是生出了些許歉意,出于安撫目的,他讓下屬送上了杯白開水。 “不了,謝謝?!?/br> 俞琬已經什么都喝不下去了,即使在傷兵醫院實習的時候她見慣了殘肢斷臂,但完整目睹這樣活體切割的過程,只讓她覺得惡心想吐。 之后,君舍又優雅地戴上黑皮手套,下令行刑開始。 “小女士不看看嗎?這些可都是想要我們命的人?!彼纳ひ翥紤欣镉謳е环制诖??!吧拇嗳?,將會在一瞬間展現得淋漓盡致?!?/br> 君舍慢悠悠解說著,欣賞著女孩那雙如受驚小鹿一般的圓黑眼睛。雖然他自己一貫是偏愛雅利安人的淺色眼珠的,但這種帶著溫潤色澤的黑眼睛越看越神秘,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女孩強行壓下自己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嘴唇發白地抬起頭。 那是一整排的絞刑架,劊子手面無表情地將繩索一個個套在這十來個囚犯的脖子上,其中有的神色凜然,有的本能地開始哆嗦哀吟。 她看向蓬頭垢面的索菲亞,她臉上還是那抹呆滯瘆人的笑,而她那雙毫無聚焦的綠眼睛,最后卻向冤魂一般看向了自己。 “哐當”一聲,踏板打開,這群人的身體瞬間懸空,雙腿在空中蹬踢著,脖子上的繩索越勒越緊,他們的臉漲成紫紅色,眼球慢慢凸出。 人群中發出一陣壓抑的驚呼聲,俞琬忍不住地戰栗,她覺得自己胸口很悶,閉上了眼睛。而這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如幽靈般在耳邊響起:小女士睜開眼吧,他們死了。 雖然他發現這兔子閉眼時睫毛很濃很長,眉頭微蹙著,小嘴顫抖,沒了血色的臉更加白皙,原本就嬌小的身體像受驚的嚙齒動物般瑟縮成一團,顯得她整個人尤其生動可愛,但錯過整場表演最精彩的定格畫面,實在太可惜了。 終于結束了。 俞琬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吊在絞刑架上的尸體,他們的頭軟綿綿垂下來,舌頭長長伸出來,女孩的胃里終于承受不住,五臟六腑一陣絞痛翻涌,“哇”地一下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