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出了問題?
因著此次歌劇全城的達官顯貴都會光臨,劇院所在的弗雷特街已然封路,街口早有哨所把守,當那輛掛著特殊牌照的轎車駛近時,哨兵們齊刷刷抬手敬禮。 鐵柵欄升起,若地獄之門展開。 劇院門口已然成為全華沙的豪車展覽會,門童飛步開門,君舍從另一邊十分紳士地走過來,挽著金發美人的手,在蜂擁而上的鎂光燈里步上臺階。 認誰看到的都要嘆一句,好一對金童玉女。 按照慣例,最重要的貴賓將在歌劇臨開演前才被領入場就座,在這之間,他們會被安排在一樓私人休息室里享用雞尾酒。 “親愛的,安保需要最終確認,我一會兒回來?!眲傔M休息室,君舍就被屬下叫住了。 作為華沙秘密警察的總負責人,確保各色盛典萬無一失是他的責任,索菲亞對此已經見怪不怪。這個時刻,她其實反而更希望他為了專責安保,而不要在第一排看這場演出。 “等我,過一會兒入場了,你這兒,”男人吻了吻她戴粉紅鴿子蛋戒指的手指?!熬蜁蔀槿珗龅慕裹c?!?/br> 屆時,所有人都會見證他對他們相遇的紀念和愛情的承諾,可在那之后,他會死,并且自己還是殺死他的一環。 索菲亞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撕扯著她的心臟,喉嚨里更像堵著什么。 “奧托,我們一定必須看這場演出嗎?”她扶著沙發站起來,眼神慌亂胸口起伏,她已不想顧及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否會引起他的懷疑,是否會讓叔叔他們的努力前功盡棄。 她只想再試一試,救他?!拔覀冏吆脝??“ 棕發男人愣了一下,眼神閃過一絲玩味,嘴角卻仍掛著微笑,那抹笑溫柔到了骨子里?!翱墒俏覍@場演出,早已期待已久了?!?/br>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女人頹然跌坐下來。 叔叔和自己說,開演第八分鐘,她將會以去盥洗室為由通過后門離開劇院??涩F在,她摸著那冷硬的戒指 ,改變了主意。大不了,她就陪他一起死。 ……. 墻上掛鐘的時針已逼近八點,索菲亞再次抬頭看向休息室——她還不見他回來。 “小姐。副官卻突然出現,指揮官請您先入座。二樓的安全檢查還未完成,他隨后就到。 淡淡失落涌來,卻又在轉瞬間被另一種更為復雜的情緒取代——那是一種近乎罪惡的釋然。主啊,她在心中默念,就讓他遲到十分鐘吧只要十分鐘 就這樣,一位風姿綽約的盛裝金發美人,手上戴著粉紅鴿子蛋,拿著金色晚裝手包,窈窕走過過道,并在第一排正中坐下。 賓朋滿座的劇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金發美人身上。 尤其是整個劇場的第一排,竟只有她一人的時候。 劇場內的水晶吊燈漸次熄滅,黑暗吞沒了觀眾席。索菲亞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死寂中清晰起來。 這不是因為即將開場的歌劇,而是因為本該坐滿納粹高官的第一排,此刻竟只有她一人孤零零地坐著。 不對,這太不對了。就在燈光完全熄滅的瞬間,她回頭張望——過道上仍然空無一人,只有出口處幽綠的燈光在閃爍。 也就在下一秒,一束刺眼的燈光直直打在她身上。與此同時,幕布拉開。 沒有音樂,不見布景,卻是一整排被綁起來跪在地上的男人,他們都穿著道具工的衣服,而索菲亞立刻認出來跪在自己正對面的,就是叔叔。 “嘩——整個劇場瞬間沸騰了。 金發美人心下巨震,她只有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尖叫出聲來。 這是包括家鄉軍總司令在內的華沙抵抗分子首腦,那些在無數次圍剿中碩果僅存的精英,豁出去孤注一擲,這次卻被一網打盡,滿盤皆輸。 他們此刻像待宰的牲畜般被展示在眾人面前。 索菲亞已經說不出話了,她臉色發白,全然都未曾意識自己現在也處在聚光燈下。 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他在哪里? 為什么會這樣? “你一定在想,為什么會這樣?” 這時,寂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可以聽到的劇場,響起一道懶洋洋的男聲。所有人抬頭循著聲音望去,看見二樓包廂的哥特式陽臺上,赫然立著兩位高大的制服身影。 已經有人認出來了,稍高一點的是華沙最高軍事指揮官克萊恩上校,他旁邊的是蓋世太保負責人君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