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閱兵
能容納數千人的克拉辛斯基廣場四周,無數面紅色卐字旗在風中波濤涌動,獵獵作響。黑壓壓的黨衛軍群列整齊,如棋子般排列滿了整個廣場。 方陣之前,是寬闊的大理石臺階,臺階上肅立著數位將官,全戴著紅底矢車菊領章,他們有的隨同專機從柏林飛來,有的自克拉科夫的波蘭總督府趕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身上。 男人兩頰微凹,鏡片后的目光溫和得可稱儒雅,卻被盟軍電臺直呼為“納粹屠夫”,很多年后,他則以“歐洲最大的劊子手”更為人所熟知。 而這位帝國的第二號人物,在一位高大的年輕軍官引導下,由紅毯走上主席臺。 閱兵開始,灰黑制服的士兵們列成一個個方陣,從步兵、騎兵、工兵到炮兵,依次cao正步走向主席臺接受檢閱。瘦削男子亦在那齊刷刷的注目禮里,朝方陣一一回以抬手禮。 最令人震撼的莫過于最后出場的裝甲部隊,履帶碾壓大地,巨獸好似鋼鐵洪流奔涌而來。而當女孩發現,那年輕軍官不知何時已昂然立于領頭的虎王坦克中時,她不自覺按住胸口——那些巨獸發出的沉悶轟鳴,也在震顫著自己心臟。 俞琬此刻站在克拉辛斯基宮三樓會客廳,這里曾是波蘭王室的冬宮之一,而今被納粹用來舉行大型典禮。她是在今天早晨被副官秘密帶到這里的,為了不被發現,女孩就這樣站在窗紗的空隙之間。 當最后一個坦克方陣駛過,數千人的矚目里,俞琬看見克萊恩利落躍下坦克走上臺階,他本就高大,一身軍禮服更襯得英氣逼人,領口是自己早上幫他別好的騎士鐵十字,軍帽上獵鷹骷髏徽閃著銀光。 男人行至希姆萊面前行抬手禮,黨衛軍全國最高領袖難得露出微笑,親自迎上前去,將戰功勛章戴在得意門生的胸前,還專門拍了拍他的臂膀——在等級森嚴的帝國,幾乎可以被視作一種父子般的親昵了。 從俞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克萊恩抬起頭,越過旗幟,越過將官,目光直直釘向三樓自己這扇窗。陽光在那雙湖藍色眼睛里淬出火,熾烈溫度把女孩燙得都退后一步,她趕緊拿紗簾遮住自己的臉。 隔著薄紗,她看見他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仿佛在說:“看見了嗎?” “天啊,這太冒險了?!币潜蝗丝匆姟?女孩的心跳如擂,紅暈迅速蔓延至耳根,連身體也微微發熱。 廣場上掌聲雷動,經久不息,而和希姆萊并肩而立的克萊恩,此刻還在回味著自己望向女孩時,她眼睛圓睜,嚇得如同受驚的小鹿,之后趕緊躲起來的情景。 就連希姆萊,這回見到自己最器重的青年指揮官,都發現他身上有哪里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克萊恩是阿爾卑斯山脈積久不化的勃朗峰,那現在這座雪山上的萬年冰川,就好像在暖陽的照射下開始逐漸消融,流出涓涓的溪流。 以他的經驗來說,很明顯這孩子戀愛了。 克拉辛斯基宮一樓會議室里,希姆萊對第三帝國在波蘭駐軍的新一輪部署做出了安排,并聽取下屬成果匯報。之后,他把克萊恩單獨留了下來。 “你最近怎么樣?是在約會?”鏡片后的一雙眼睛有如鷹隼,露出抹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