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沒子彈了
會所位于華沙郊區,人車罕至,按道理該一路暢通無阻,可就在行駛過第二個街區時,后方驟然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 “噗”的一聲,子彈嵌入后座座椅,一陣風呼呼灌進來,奔馳后窗崩裂,碎渣飛濺。 克萊恩看向后視鏡,叁輛菲亞特皮卡正左右迅速包抄向車尾,似乎是發現后座沒有人,下一秒另兩顆子彈就狠狠釘到了駕駛座車門上,兩聲尖銳的金屬撕裂聲。 “快蹲下!”在另一顆子彈掠過前窗時,克萊恩一把按住俞琬后頸壓低。 公路上槍戰乍起,女孩嚇得趕忙整個蜷在座位下,死死攥住克萊恩褲腿。 “抱緊我?!?/br> 路口近在咫尺,克萊恩往左猛得一打方向盤,突然一個急轉彎,車身在刺耳摩擦聲中橫甩,車輪與路面爆出火花。 俞琬被慣性狠狠摜向車門,卻在即將撞上的剎那被一條鐵箍般的手臂勒回,還沒等緩下來,緊接著男人再往右一打方向盤。 輪胎尚未抓穩地面,男人已反手舉槍,向后瞄準,隨著四聲槍響,最后幾枚子彈打出。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幾乎連成一線,分別射向敵方駕駛座和輪胎。 離得最近的兩輛車瞬間失控,在公路上甩出扭曲弧線,隨即傳來車輛側翻和油箱碰撞引起的爆炸聲?;鸸鉀_天而起,熱浪掀得奔馳偏離車道,左后輪碾上路邊碎石。 然這并不是結束。 最后一輛皮卡竟硬生生從烈焰中駛出,以自殺式襲擊的方式加速撞來。 克萊恩突然向側面避閃。 鋼鐵碰撞的巨響中,奔馳左側車尾被撞得凹陷,但追擊者更慘——整個車身被甩向路邊大樹,因慣性前沖,駕駛座男人的額頭重重砸上方向盤??巳R恩等的就是這一刻。 這期間車子僅減速了七八秒,緊接著油門再次踩到底,猛地加速,揚長而去。 “怎么辦?我們沒子彈了?!?nbsp; 男人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 但俞琬發現,那些可怕的車聲和槍聲隨之消失了。 而死神仍未罷休。 車尾受的撞擊和左后輪爆胎的震顫,讓方向盤變得沉重,而匝道盡頭的一堵高墻正急速逼近。高速行駛之下,一旦剎車就會側翻,而直沖下去就必撞入高墻。 “跳車?!?/br> 男人脫下軍裝外套裹住她的頭臉,另一只手拉開車門。 俞琬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巳R恩有著雪松香的胸膛將她完全覆蓋,車門洞開的瞬間,她緊緊環住了男人的身體,一陣輕微的失重感后是落地的感覺,但沒有預想的撞擊疼痛。 她被這具堅實溫熱的身體包裹著滾下來,兩個人像糾纏的齒輪般翻滾。草屑沙礫落葉飛濺,而他的手掌始終護在她后腦。 數不清有多少圈,直到終于停止的時候,兩個人還緊緊抱著彼此,互相交換著炙熱的喘息。 泥土混著血腥味——直到此刻,俞琬耳中才后知后覺地涌入寧靜夜晚的蟬鳴。 他們終于安全了。 等男人終于松開她,俞琬才發現周圍已然是一片灌木叢,高處就是那條公路。女孩毫發無損,可眼前的男人肩上背上都是血。 “赫爾曼你受傷了?!?/br> 瞧她,又急得要哭了。 俞琬撕掉自己裙子一角,為男人肩部槍傷進行了簡單的清理包扎,再幫他把已經被血浸染的白襯衫脫掉,玻璃碎片星星點點嵌進rou里。 每一片碎片,又都像是扎在她心上,刺痛著她。 幾片較大的玻璃扎入較深,直接拔出會損傷血管神經和肌rou組織,可能會造成大出血。 還有很多小的血口子,里面不知道是玻璃渣還是滾落時被壓進去的石子,她現在手上都是泥土,貿然觸碰可能會引發感染。 “你在這等著,我出去找人?!迸⑹帜_并用爬上陡坡,往有燈光的地方跑去。他現在不宜再走動了,碎片移動會對傷者造成二次傷害。 其實這點傷對克萊恩來講,根本算小兒科。在列寧格勒圍城的時候,他差點被手榴彈炸掉了一條腿,莫斯科臺風行動的坦克戰,半邊身子險些被T34給轟沒了。 可看她為自己慌慌張張跑來跑去的樣子,怎么看怎么可愛。 俞琬跑到大路上,剛好攔下了輛要趕去會所支援搜救的SS軍用吉普。坐副駕的少尉在俞琬第一次給克萊恩療傷那晚也正好在同輛軍車上,當然記得那張讓人印象深刻的漂亮小臉。 披著指揮官外套的女孩和他說明上?,F處的大致位置,由移動軍用電臺接線附近醫院。沒多久克萊恩就見到女孩帶著幾個抬著擔架的醫護和一群士兵下來將他送進了醫院。 醫護把男人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俞琬也小跑著請求醫生可以允許自己參加手術——她不放心。 “事發時我也在場,我知道爆炸造成玻璃飛濺的方向和創口的主要受力點。還有我們滾下的坡上有碎石子,很可能會壓迫到侵入脊柱中段的玻璃,形成二次傷害?!?/br> 光頭德國醫生瞥了眼這個稚氣未脫的女孩?!澳闶轻t生?” “我,我去年從夏利特醫學院畢業的?!眹栏褚饬x還只能算醫學生。 嗯,名校出身,理論學得不錯,實踐上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醫生冷哼了一聲。 “求您了?!?/br> 要到手術室門口時,擔架上的男人突然發話了:“醫生,請允許她進去,她是我的女伴和私人醫生?!?/br> 醫生看了看眼前披著上校軍服的東方女孩和滿身是血的華沙最高軍事指揮官,無奈點了點頭。 這年頭年輕人都玩得那么有情趣么? 還要跑到手術室談血跡淋漓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