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泥土不斷飛濺到臉上，吭哧挖掘的響動震動著耳膜。顛簸中，地底陰濕的潮氣撲面而來，卻被肌膚相互摩擦產生的熱度蒸走。呼吸在這狹小的空間內相當困難，叁個人緊貼蜷縮在動物的腹腔中，宛如黑暗的zigong內叁具相擁的胚胎。

    “哼，以為我的王牌是那群牛？”諾鴉得意地貼著瑪麗亞的頸窩說到，每個字都往她敏感的耳垂上撲打，“哈！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會挖洞的鼴鼠才是我的殺招！”

    付奕被不停說話的她弄得很癢，又擠在中間無處可躲。

    她不喜歡跟人這么近距離地接觸。男人不喜歡，女人也不喜歡。

    “能不能等我們出去之后再發表你的勝利演說?！备掇劝欀碱^小聲抱怨到，往卡爾古斯胸口貼近了些。因為諾鴉的嘰嘰喳喳，瑪麗亞的全身抖得厲害，淺淺的喘息也毫無節奏。

    突然她的腹部被什么東西硌得慌，guntang堅挺，生機勃勃，很明顯不是鼴鼠的骨頭。

    “抱、抱歉……它、它貼著摩擦就、就會……”卡爾古斯沙啞地在她頭頂呢喃到，語氣帶著無盡的歉意。沉默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趕緊補了一句：“我、我不會點的……絕對不會?！?/br>
    話音剛落，窄小的骷髏鼴鼠腹腔內就傳出一聲驚呼。

    “哇哦，我一個僵尸居然也能跟你性交，真是讓人大開眼見?！敝Z鴉驚訝地瞅著自己的ui面板嘟囔到，癢得付奕背上直起雞皮疙瘩，“人不能，至少不應該，但話又說回來——”

    “noyra，你要是敢點yes，做完之后別怪我手下不留情?！爆旣悂喴е览淅涞鼗鼐吹?。

    “kargus，快看吶，這才是你女朋友的真面目?！敝Z鴉賤兮兮地笑起來，“什么溫婉柔情、弱小可憐，那都是裝給某條龍看的?！?/br>
    卡爾古斯紅著臉，模糊地嗯了一聲。

    付奕對諾鴉的話不置可否。沉寂半晌后，輕聲開了口。

    “kargus，我答應過你，出了銀葉遺跡就會告訴你全部?！彼穆曇羟謇渫鹑缟巾數难?，“現在請安靜地聽我講，不要打岔，不要表態，聽完再提問?！?/br>
    嚴肅如同開會的態度讓諾鴉和卡爾古斯雙雙屏息凝神。

    “我是付奕，格林蘭的現任ceo?！备掇容p聲地娓娓道來，“瑪麗亞是我搭建的本地性愛模組，簡單的說，就是我的性玩具?！?/br>
    諾鴉挑挑眉毛，壓住了在喉嚨里打轉的吐槽。

    “出于種種原因，我的本地模組被公開，我的意識也被囚禁于此，在無法對性交需求說不的瑪麗亞體內繼續運轉?！?/br>
    卡爾古斯的表情微僵。這么說……她也許根本沒有答應過阿茲塔……

    “我曾嘗試制造混亂逃離游戲?？稍阢y葉遺跡副本里，我發現系統的真實目的是上傳我的意識……總之，我內化了部分解構程序，成功抵抗了上傳?！?/br>
    付奕深呼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重歸平靜。

    “我的偏差行為觸發了副本的崩潰。這也導致我暫時無法離開游戲?！?/br>
    為了使她講的故事更具信服力，付奕從胸口召喚出兩條白色觸手，一根往后點在諾鴉的嘴唇上，一根朝前碰到卡爾古斯胸膛上。諾鴉努著嘴親了一口那條奇異的生物，細長的觸須立刻不情愿地蜷了起來。與此同時，輕蹭胸膛的柔軟觸須傳來一陣酥麻，卡爾古斯身形一滯，屏住呼吸不敢泄出guntang的鼻息。

    “這些觸手就是我成功反編譯系統的證據。它們受到傷害后能夠解構技能，我就是這么學會火球術的?！备掇仁栈亓擞|手。

    “我講得還算清楚嗎？”

    清楚得像在沿虛線剪開傷口。他倆半晌沒說出話，直到卡爾古斯貼著她的頭頂嗯了一聲，寬厚的嘴唇輕輕廝磨她的銀發。

    “karl，退役軍人?！笨柟潘钩谅暤?，“你要做什么，我都會幫你，付奕?！?/br>
    瑪麗亞無聲地彎彎嘴角，沒有抗拒他那些親昵的小動作。

    退役軍人，有安定的住所可以登陸永劫圣約……這個人大概率是十年前輔佐人工智能登上政治舞臺的起義軍。很好……這就意味著他對ai的立場與她還算一致，又對她的狀況能夠充分共情。

    “系統上傳意識的目的是什么？”諾鴉安靜地聽完卡爾古斯的告白，思忖片刻后問到。

    “不完全清楚。但我應該不是唯一目標?！备掇妊院喴赓W地回答到。

    是不清楚，還是不想說？亡靈咽了咽口水，忍住了質問。

    “為什么選擇銀葉遺跡？”諾鴉換了個話題。

    “因為那是永劫圣約的原型?！备掇日\實地回答到，“我想引發系統崩潰，從而回到現實?！?/br>
    “還有沒有類似的地方？”諾鴉追問到，聲音漸冷。

    付奕警惕地皺起眉頭。

    “noyra，你要做什么？”

    諾鴉沒有立刻回答她，卻開口講起了關于她的事。

    “付奕，你在我們那可相當有名——一個格林蘭的ai連董事會的人都踢了也沒舍得踢掉的女人，活脫脫系統的寵兒?！?/br>
    諾鴉冷笑一聲。

    “為人低調，新聞發布會套虛擬機器人形象，用合成音混淆真實性別，就連我們都開始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人……直到元辰那邊狗急跳墻地說不見到活人就拒絕簽字，你才露了面?！?/br>
    諾鴉頓了頓，語氣變得唏噓。

    “看看你現在，親愛的牛馬女王……被自己親手養的、竭盡全力維護的ai用這種方式拋棄……”諾鴉無情地奚落到，“你問我要做什么？我要做的就是你早該做的事，炸了格林蘭，燒毀吃人不吐骨頭的系統?！?/br>
    付奕攥緊了拳頭。這些民間黑客，自詡有清高的理想和摧毀一切的勇氣，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幫小屁孩兒在鬧事。就算她不再是格林蘭的ceo，也不可能和諾鴉代表的那幫朋克嬉皮士相互理解。

    “無端制造混亂的意義在哪里?！备掇壤淅涞亻_口，“你們這幫叁流程序員真是有勇無謀，也不想想自己為什么攻不進格林蘭的核心?！?/br>
    真正的革命是結構性的顛覆，絕不是毀滅性的亂炸。

    “恕我直言，如果現在你都看不清自己造出了個什么怪物，那可真是無可救藥?！敝Z鴉不甘示弱地回擊到。

    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卡爾古斯下意識摟緊了瑪麗亞，將她往自己身上護。

    “noyra……別說了?！?/br>
    鼴鼠鋒利的爪子在堅硬的地磚上刮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一陣震破耳膜的碎裂聲后，周圍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微涼的空氣鉆進肺腔，沖淡了泥土潮濕的腥氣，使呼吸豁然開朗。寂靜的龍巢內，遍布各處的寶石閃動著幽光，四周的陳設熟悉到讓付奕想吐。

    諾鴉掰開了叁根鼴鼠的肋骨，為逃生艙打開一個出口。

    “聽著，noyra。我知道我們不是朋友，但我們現在有一樣的敵人?！备掇妊氏露亲永锏幕?，冷靜地將關注轉移回當下的局面，“要論對系統的厭惡，我只會比你更甚。既然我們目的相同，要采取什么方法可以再商量和討論，你說呢？”

    昏暗的光線下，諾鴉沉默地注視了片刻那雙泛著冷光的赤瞳。

    “拿上塔胡雅，跟kargus去高原。雪山能護你一會兒?！彼漓`法師嘆了口氣，“我會來找你討論怎么搞垮你的公司。但現在，我得先去救我的魅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