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晚忘了拉窗簾,但她和陶浸都懶得再下床,宿舍總是這樣,一個梯子的距離無異于天與地。 “反正明天也要早起,不怕太陽晃眼睛,對吧?”陳飄飄搖搖腳。 “嗯?!?/br> 然后北城華麗的夜景便從落地窗里蕩進來,像一張未來寄送到達的明信片。那片流光溢彩的高樓大廈和宿舍樓不過一街之隔,但還差四年才能走過去。 哦,陶浸差兩年。 此刻她們躺在一起,拉平了兩年的差距,聊各自的學習和生活。陳飄飄說來上大學的感受,說新都,說外婆,陶浸說社團,說哪門老師的課建議她多聽,說周邊哪里的東西比較好吃。 后來她們側臥著,面對面聊八卦,陳飄飄問社團里誰誰誰對誰誰誰是不是有意思。 陶浸斂著眉眼笑著,說不知道。 有時陳飄飄覺得,上床下桌的設計很奇妙,因為它離天花板很近,如果換作摸爬滾打的成年人,會覺得很壓抑,但學生就不一樣,她們有一雙沒有真正與“生活”對視過的眼睛。 能把天花板看作觸手可及的夢想。 陳飄飄枕著夢想入睡,呼吸和緩,躺在有陶浸的夜晚里。 接下來的幾天,她們各自行動,陶浸泡圖書館趕作業,陳飄飄陪外婆逛北城,到晚上回到出租屋吃飯,外婆也不嫌累,或者說她本就想給陳飄飄補補身體,變著花樣做好吃的,陶浸同樣有口福。 晚上洗完澡,陳飄飄和陶浸再結伴回宿舍,有時頭發都還半干,她們并肩走回去,抵擋不住校門口的誘惑,偶爾帶一杯奶茶,或者買一份烤冷面。 睡前她們依然聊天,形同一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唯一不同的是五號晚上,陳飄飄說,還想做面膜,這幾天出去跑,皮膚都變糙了。 陶浸聽懂了她的暗示,去洗漱間調好面膜,端進來替她涂抹。 這一次比在出租屋要亮,因為宿舍的白熾燈永遠大大咧咧,容不下半點多余的感情。 倆人的椅子靠在一起,陶浸勾著脖頸慢悠悠地涂,仍然酥麻,仍然近到呼吸可聞。 她忽然停下來,食指彎曲,用指節蹭了蹭陳飄飄的右臉,陳飄飄心頭一跳,掀起眼皮問她:“怎么了?” 陶浸就在離她幾厘米的地方,細細觀察,輕聲說:“你這里有顆痣,上次沒看到?!?/br> “我以為是臟東西?!彼p巧一笑。 呼吸亂得像在陳飄飄腮邊落下了一個吻。 陳飄飄的耳后似被火燒了一樣,本能想抬手摸摸那顆痣,但陶浸實在太近了,近得像容不下一根手指。 她只能徐徐轉動眼光,與陶浸對視。 五、四、三、二、一。 “啪?!毕袅?。 倆人的氣息交纏了一下,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光源。又是“啪”一聲,陶浸伸手將臺燈打開,陳飄飄咽了咽喉頭,沒再說話,陶浸也沉默著涂完面膜。 最后她仍然是說:“好了?!?/br> 嗓子啞了。 那天晚上,她倆沒有聊天,陳飄飄很難入睡。面膜洗掉,也上了護膚品,但她仍然覺得臉上緊繃。 窗簾拉得死死的,各自的床簾也拉上了。 但陶浸那邊有光,她也沒有睡。 陳飄飄百無聊賴,打開論壇遛了一圈,沒什么新鮮事,又打開qq,姬佬群里群主高高在聊天。 好像是說,開學了,都還沒有聚過,問大家國慶回來要不要聚一下。 “去哪?”陳飄飄插話。 高高:你來啦?好久沒冒泡了。 高高:拉吧,去不去? 拉吧?陳飄飄有點感興趣,她還從沒見過。并且,她覺得最近自己對陶浸太上頭了,滿腦子都是她,要命的是,自己甚至不確定她是彎是直。 是該出去玩玩,透透氣。 陳飄飄在群里的人設又不一樣,是熱情傻白甜學妹。 學妹打下幾個字:好呀好呀,跟上組織行動。 高高:我們要喝酒的,還聯誼,你可以??? 陳飄飄:沒有問題.jpg。 第18章 關掉手機,陳飄飄掀開床簾,看一眼對面。 陶浸的那邊的光也滅了,她應該睡了。 陳飄飄把手機擱在一旁,還是想擁有陶浸。 如果能抱著她睡覺就好了,如果能被她抱著睡覺就好了,她身上很香,很軟,還涼涼的。皮膚那么細膩,觸感好得驚人。 可她仍然不敢輕舉妄動,關系越要好,最初莽撞的勇氣越加流失。 她不大確定陶浸讓自己陪她睡覺是什么意思。如果換個人,一定是有意思,可陶浸不一樣。 陶浸會在社團學妹忘了訂飯的時候,說她不餓,然后要學妹把自己的汽水給她喝。 她們之間就扯平了。 因此,陶浸出借了房子給她,又提出讓自己回宿舍同住的請求,或許也是想抵消這份欠下的人情。 你幫我,我陪你,我們……也扯平了。 這就是陶浸,滴水不漏,妥帖周全,讓被伸出援手的人,也心安理得的陶浸。 7號上午,外婆要回去了,陳飄飄早早地趕到小屋,給外婆收拾行李。 睡衣睡褲仔細疊疊好,牙刷用毛巾裹了,再裝進保鮮袋里。 “外婆,這個褲子沒怎么干,我先裝上,你回去之后可能要再洗一下再晾哦,不然會被捂壞?!标愶h飄蹲在背包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