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把手機原封不動地還給杜麗麗，沒有打算繼續深入聊這個話題，她又勉強咽下去了兩口米飯，便把餐盤推到一邊不再動筷。

    一時間三人皆連沉默，整個餐桌上只有鐵質餐具碰撞在瓷碗上發出的聲音。

    標致的美人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安靜坐在一旁，那也絕對是秀色可餐的。

    她們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落地窗照映在林霜的側邊的臉頰上，她纖長濃密垂下的眼睫變成半透明的淺金色，她的輪廓在陽光下更為清晰立體。

    像極了標本館里封存的金蝶。

    “請各位新生于今日下午13點后，至體育館B區5號窗口領取軍訓服裝，注意……”

    校園廣播的聲音把杜麗麗拉回現實，她臉色也不好看，暗戳戳嘀咕：“切！裝什么裝…”

    林霜垂下眼睫看不清她的神色。

    杜麗麗沒在理她指甲重重劃過手機屏幕，刷著論壇突然眼睛一亮：“論壇上說校草和我們是一個系的！”她興奮地點開帖子，就看見帖子首頁的照片。

    男人坐在駕駛位上，戴著理查德米勒的左手虛握著方向盤，方向盤上的三叉星徽泛著冷光。

    他視線和偷拍者的鏡頭對上，眉眼間皆是不耐煩。

    杜麗麗又在論壇上翻了好幾個帖子，終于把這位校草的基本信息了解了個大概。

    “梁靖寅是梁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淮海大三在讀，兩年前自己創業開了個風投公司，大學還沒畢業就已經是海市的金融新貴?！?/br>
    不得不說，有的人從生下來就注定不平凡。

    刷完所有的帖子后，杜麗麗咬了一下唇：“他這些前女友真的一個比一個好看...”她又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林霜，視線停在她臉上沒再繼續說話。

    桌上最老舊那款手機震動了一下。

    “尊敬的林霜女士，您預約的探視已通過審核，請于今日14：00-14：30攜帶本人身份證至監獄A區三號會見室?！?/br>
    杜麗麗注意到林霜看短信的神情變化，她有些好奇短信的內容，見林霜放下手機后一直沉默不語，她也沒再自討沒趣。

    在食堂吃過午餐后，林霜戴著一頂鴨舌帽，背著書包出了門。

    她把帽檐壓得很低，打了個出租車。

    海市的出租車計程費貴得離譜，二十公里的距離，要了林霜九十四塊錢。

    這已經是她在林縣一個月的生活費。

    海市第一監獄遠離市中心建在西郊，平日里大都是來探望罪犯的親屬和上班的公職人員，其他人基本不會專門來這里。

    “編號310511M0027，有人來探監?！?/br>
    胡子拉碴的男人被帶到會見室，會見室明亮的燈光讓他眼睛晃了一下，他戴著鐐銬走進會見室，男人動作拘謹走路不自在，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人。

    他一眼就注意到玻璃窗外的年輕女孩。

    女孩兒看起來年紀不超過十八歲，看向他的那雙漂亮眼睛里卻千萬種情緒交迭，最后眼里含淚透出一股悲傷。

    林存遠確信自己沒有見過她。

    但看見女孩眼眶里已經蓄滿了淚水，他卻莫名地心臟一疼，他又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女孩。

    女孩兒琥珀色的瞳孔，讓他心頭一震。

    他已經記不起那個女人。

    日復一日地重復監獄里的生活，他的人生早就徹底和外界與世隔絕，這還是他十三年以來第一次想起那個女人。

    她們都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林存遠甚至在想若他女兒還活著，現在應該也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像這個女孩一般大。

    可是一場資本博弈之下他成了替罪的羔羊，特警破門而入的時候，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從沒有好好陪在女兒身邊過一次。

    他頭頂上清麗的聲音傳來：“……爸?！?/br>
    林存遠猛地一抬頭，就撞進林霜琥珀色的眼眸。

    在她六歲那年，林存遠因涉嫌多次為走私團伙洗錢，金額累計達到了兩千萬元，被法院判處十三年有期徒刑。

    林霜只有五歲生日見過林存遠。

    她從米色書包的夾層里一張泛黃的舊照片，里面一個雙馬尾的小女孩笑容燦爛抱著一個等身的兔子玩偶，她放在林存遠面前的臺上。

    林存遠整個人不敢相信。

    他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經歷這么多大風大浪，即使是在被抓進監獄的那一刻，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

    他抬起手指尖顫抖想要觸碰她，最終觸碰到冰冷的玻璃讓他回神，他頭一次覺得這么緊張，手忙腳亂不知四肢該往哪兒放。

    “小霜…對不起……”林存遠啞聲開口，大掌印在玻璃上，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個無法逾越的天塹，他呼吸都顫抖起來：“……是…爸爸不好……沒能陪在你身邊……”

    林霜手指攥得發白握緊電話，她聲音戴著已經哭腔：“…爸爸…我真的好想你……”

    兩人隔著一道厚重玻璃墻相望。

    千言萬語都匯成眼淚，林存遠雙手抱著頭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

    ——

    本章大修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