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不知深宅怨
占地百畝的王府中,最高的建筑,觀樓,出于實用性考慮,實際高度叁十米,不致因樓高令貴人們望而卻步。 饒是如此,諄親王不喜登樓,故而很少來此。王世子卻常于此習武,作為日課。久而久之,下人們稱觀樓為“世子樓”,除了偶爾出沒的家仆清掃樓道外,便只有世子一人在樓頂上。 日照當中,紹宰宜握劍捏訣,卻是有些乏了。 他已練了一個時辰,袍衫濕透,黏在身上,現出孔武的肌rou輪廓。 汗水也流進眼睛,他不得不放下劍,伸手擦拭。 “累了,歇會再回府用膳吧?!苯B宰宜拄著劍,靠在欄桿往下俯瞰,朱漆欄桿頓時濕痕隱現。 這里真是極佳的觀景地,涼風習習,稍微緩解了燥熱,閃閃發光的綠蔭隨風起舞,人們似貓一般大小,各自忙碌著。 家仆們在中極苑打掃,太液湖丫鬟在喂魚。繁花苑內,穿著紅紅綠綠的姨娘們圍坐在一起聊天,偶爾有那孤身坐在墻角樹下的,手里穿針引線。 “青憐姨娘,她在繡什么呢,打算送誰?”想到父王,他否決地搖了搖頭。 目光逡巡,看向西側離觀樓最近的佛光苑,從世子府到觀樓的必經之道,也是整個王府最安靜的地方。 青磚金瓦,檐角懸鈴,在風中輕響。 一看到那肅穆莊嚴的佛堂,他就想起岳父家那場詭異的祭典,心砰砰直跳。 “汝不在教中,眾神已知汝名......”那天,信徒對他說的話,仿佛咒文一般。 在他不知不覺中,他不但屬于那個聽都沒聽過的“皇土明宗”,還是哲夫人口中的“圣賜使”,地位崇高。這個教會端的神秘,連父王也避而不談,只是淡淡地說:“當神明的旨意降臨,你終會知道一切,無需問,只需行。吾教重行知?!?/br> 此時卻有一婀娜女子,手里提著些物事,匆匆趕來。 紹宰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那不是燕兒嗎?” 王榭燕剛踏入佛光苑,灌木叢里騰地竄出一個身影,那人穿著灰色的錦緞華服。 紹宰宜認出來,那是自己的庶弟,諄親王次子紹節。 名為節,卻無節,此子慣常斗雞走犬,賭肆流連,不知他突然攔住王榭燕,所為何來。 于是王世子專注地觀察后續發展。 只見紹節雙手伸開,成一個大字型,嘴里嘟嘟囔囔。王榭燕急欲脫身,便試圖往花叢繞過去。沒想這紹節,竟然上手從后面摟住了她。 眼見妻子受辱,紹宰宜氣極,猛地凌空揮了一劍。波如蟬翼的劍刃嗡嗡作響,回蕩在耳里,卻是父王的聲音:“都是一家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br> 王榭燕掙扎扭動,刺激紹節愈加獸性大發,趁著周圍沒人,強行抱著王榭燕便往佛堂里拖。 那佛堂平素無人問津,早晚固定時間才有人打掃,人們只在重大的齋戒日聚集,正是紹節施暴的妙處。 紹宰宜站在樓上,氣得渾身發抖,怒目圓瞪,顧不得思考許多,提劍舉步便往樓下沖,待來到近前,王榭燕的哭喊和紹節的yin笑,從緊閉的佛堂里傳來。 這時,紹宰宜卻停住了。 那夜,父王在新娘身上宣泄著獸欲,自己卻無力抵抗的畫面一幕幕浮現,像一根拔不出來的刺。 “我真的有資格懲罰他嗎?真的配救她、有能力救她嗎?” 屈辱的眼淚眼淚滑落。 淚眼模糊中,他癡癡地看著漆黑的佛堂門,那里面傳來的不是yin笑,不是哭喊,而是一個聲音在咒罵他的軟弱。 他哆嗦著跪了下來,捂住耳朵。 妻子的聲音刺耳地劃破耳膜:“救我......救救我......有人嗎......” 紹宰宜再也難以忍受,猛地撞開佛堂,木板嘩嘩散落。 “我可是眾人膜拜的圣賜使!”他咬著牙,暗暗想道。那場祭典,令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權威。在王府時,他沒什么架子,平易近人,大家待他如同家人,但那場祭典,那一夜,眾信跪伏,千人靜默,只等他一聲回應。連他的岳父,那一向自負的侯爺,也跪在地上,口稱“使者”。那一瞬間,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不僅是王子——他是神明的回聲,是旨意的載體。 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權威。 只見紹節正拼命按著王榭燕,一只手還在著急的脫自己的褲子,王榭燕不斷掙扎,導致他褲子脫得并不順利。 一見紹宰宜入內,紹節先是僵了一下,接著放下袍子,輕蔑地看著他:“是你啊,還不去讀書?!?/br> 他一貫瞧不起這個長兄世子,懦弱迂腐,性格溫吞,畏畏縮縮,半天不說一句話的書呆子,學了武也沒打過人,脾氣太好欺負。 紹宰宜站在門口,滿臉淚痕,卻不再發抖,眼神出奇地鎮靜。 “我來讀你?!币粍叵?,劍風呼嘯,霜雪奔涌。 紹節這才不得不放開王榭燕,本能閃開,“啊”地慘呼一聲,肩膀已被開了一道血口,鮮血汩汩冒出。 他伸手捂住傷口,狂叫道:“書呆子,你瘋了?!?/br> “即使我攔不住父王?!苯B宰宜心道。 然后,堅定地目視紹節,仿佛要刺進他靈魂深處。 “本世子的女人,還不是你這庶子能碰的?!苯B宰宜斬釘截鐵,語氣如刀。 王榭燕靠角落蹲坐著,衣裙凌亂,像一朵被踐踏的花。此刻,她感受到了世子的權力,和雄性氣息。 溫柔地仰視著他偉岸的身軀,緊繃的身體無比放松。 她總是幸運的,需要依靠,就有依靠。 紹節立時汗毛直豎,心生畏懼,嘴硬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弟弟?!?/br>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沒有。 紹宰宜視他如無物品,眼神淡漠,伸手扯下一根佛幡,冷冷道:“你是禽獸,我也是,畢竟我們是一家子?!?/br> 說著,把劍扔給王榭燕,叁步并作兩步逼近紹節,身上發出恐怖的氣息,紹節戰戰兢兢,根本不敢反抗,眼看著世子用佛幡把自己綁在了柱子上。 “弟弟,你很幼稚,就算你不知道長幼有序,也別忘了,尊卑有別,這是王府的規矩?!毖壑袣馔庖?,“否則,會很要命?!?/br> 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哥哥,而是手握生殺大權的王。 當著紹節的面,紹宰宜拉起王榭燕,緊緊抱住,感受那份柔軟與溫暖。帶著汗臭的雄性氣息更加強烈,王榭燕芳心迷亂,理智卻告訴她“當眾宣yin不妥?!?/br> 她無力地推拒著,臉上羞紅,道:“弟弟在這呢,別這樣?!?/br> 紹宰宜卻笑了,放開她,伸手溫柔地為她理順垂落的發絲,戲謔道:“那又怎樣,難道怕他到處去說世子與世子妃行房”? 他根本不怕,夫妻之事,天理人倫。 王榭燕畢竟是女子,臉皮薄,這種事被人看著,心理上有障礙倒也正常,故而他也不愿強迫。 只見嬌靨上涌起緋紅,面若桃花,眼中柔情無限。 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她垂著眸,低低道:“我已是你的人了,隨你吧?!北闼隳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