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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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早就知道了?!?/br> “原來你早就知道安尋死了?!?/br> “你早就知道他死了,知道他死在星洲,還知道害死他的人是夏儀和紀澤辭,但你裝聾作啞,不聞不問,甚至大辦喜宴,粉飾太平……” 男人慢慢揚起嘴角,在所有人驚惶的目光中,大笑起來。 “哈哈……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何苦讓他回來?我為什么要讓他回來?哈哈……我想救他,卻還是害了他,又一次,又一次害了他……哈哈,我好蠢,我真的好蠢!” “瘋了?!甭犞腥藵B人的笑聲和各種胡言亂語,夏儀背后竄起一股涼意,“他……瘋了?!?/br> 季宇也有同感,他抓住夏儀的手,想遠離這個癲狂的瘋子,卻猝不及防地發現——他們動不了了。 以季宇的精神力敏銳度,居然完全沒發現自己是何時被對方控住的,他驚愕地抬起頭,發現穆棄已不再大笑,男人垂下嘴角,冷金色的眼珠慢慢轉了過來,野獸般的金瞳中除了陰狠,還透著一股偏執的瘋狂。 “……他不該死得不明不白,不該是這個下場?!?/br> 穆棄朝他們走來,每踏出一步都讓季宇他們心驚膽戰;周圍的衛兵們雖然想要上前,可被無形的精神力威壓格擋著,誰都無法靠近。 “害死他的兇手,一個都別想逃?!?/br> “血債,必須血償?!?/br> 季宇和夏儀被猛地掐住了脖子。 他們眼中布滿了死亡的恐懼,面前的男人比死神還要冷酷,掐著他們的手比鋼鐵還要冷硬,那雙手不斷收緊,無視兩人的掙扎和絕望,收緊,收緊…… “嘭”地一聲,兩人突然跌倒在地。 夏儀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穆棄為什么突然松了手,他只知道:他和父親沒死,他們還活著,他們得救了! 夏儀貪婪地呼吸著失而復得的空氣,他連滾帶爬地逃了幾步,扭頭一看,終于明白自己為何得救—— 那個冷酷可怕的男人似乎突發了嚴重的急病,他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殷紅的血順著嘴角汩汩淌下,轉眼間就在腳下積起一灘鮮紅的血泊。 任何人都看得出,這病來得又快又猛,此人已命不久矣。 夏儀怔了半晌,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狂喜。 天助我也。 真是天助我也! “哈哈哈,你不是很囂張嗎?你不是想來討公道嗎?你算什么東西,真以為這世界是圍著你轉的,你說黑就是黑,你說白就是白?” 先前有多恐慌多憋屈,此時就有多快意多出氣,夏儀惡狠狠地一指穆棄。 “你大鬧我的婚禮,污蔑我的清白,瞧啊,現在報應來了!人作惡,天在看,你這就叫罪有應得,惡有惡報!” 周圍的人也都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安尋看到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幾次想要站起身,他顯然無法接受自己被一場急病打倒,但無論怎么嘗試,他都站不起來,嘴角溢出的鮮血甚至越來越多。 對方不明白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但安尋知道。 他走到穆棄身邊,俯視著纏繞在男人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絲線。 別人都看不到,自始至終,只有安尋一個人看到了——從穆棄闖入婚宴現場的那一刻起,就有無數透明的絲線從四面八方向他涌來。 它們悄無聲息,憑空出現,每一根都細如發絲,來自天空,來自地面,來自每一縷微風,來自每一次吐息。它們像是深海的龐大魚群,聚攏,匯集,游動,然后鋪天蓋地地涌向穆棄,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將他纏繞,捆縛,圈禁。 有些絲線鉆入了男人的身體,融入了他的血液,纏住了他的心臟,在穆棄想要了結夏家人的性命時,這些柔韌的絲線陡然變成銳利的尖針,讓他口吐鮮血,備受折磨,再也無法繼續復仇。 “放棄吧?!卑矊ぽp聲道。 “你改變不了什么的,因為你對抗不了它們?!?/br> 穆棄無法聽到他的話,縱然奄奄一息,這個人仍在努力地掙扎和反抗,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導致了自己的悲劇,更不知道自己對抗的力量多么強大恐怖,安尋悲哀地看著他,心底驀然升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悲憫。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觸碰到穆棄身體的瞬間,安尋又一次感知到了對方的情緒。 痛苦,茫然,不甘,自責,仇恨,懊悔,以及…… 穆棄猛地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這個瞬間,安尋以為對方是看到自己了,但并沒有。 男人的目光穿透了他的身體,望向更遼闊的遠方。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又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眼底閃過了然,恍悟,震驚,直至定格成滔天的怒氣與……恨意。 那樣強烈的恨,像是潑灑在白色宣紙上的濃墨,白紙纖薄,無法承受墨汁的濃烈,于是被污染,被洇透,被浸成一團濡濕的漿紙,隨便一碰,就會糊一手黏膩的臟墨,所以人人避之不及,不敢靠近。 卻未料,這團吸飽了濃墨的漿紙中,竟燃起了火。 恨意的盡頭,不是墮落與瘋狂,而是執著的堅持與不屈的意志。 安尋怔怔地看著男人的眼睛,那雙金色的眼眸仿佛化為了火光,星星之火,頃刻燎原,它燒得那樣猛烈,灼燙著世間萬物,毀天滅地,地動山搖,密密麻麻的絲線不見了,人群草坪不見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