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賀母非常厭惡黃佳慧的一點，她不愿意黃佳慧多到自家。她對黃佳慧寬容一點，還有一點，黃佳慧的婆家人是賀家的親戚。人家難免認為賀母給他們家兒子介紹了一個成分不好的姑娘，因此，賀母這才稍微容忍一下黃佳慧。

    與其說賀母是容忍黃佳慧，倒不如說是她對黃佳慧的婆家存在愧疚感。

    “那就算了?！辟R母道，“你沒想著跟她和好，我也不讓她來我家了。我看著她就頭疼?！?/br>
    黃家平反，就不是黃家的問題。

    賀母認為自己做的媒沒有多大的問題，黃佳慧跟黃家斷親，這跟黃佳慧的婆家人也有關系。賀母對那些人的愧疚消失了，那些人也別說他們是因為黃家才過得不好，黃家平反，黃家起來了。

    是那些人沒有站在黃家那邊，在黃家需要幫助的時候，狠狠地踩了人家一腳，這就不怪別人不肯幫襯他們。

    “你要是不想見她，別見?！秉S夫人道，“我們夫妻不見她，她當初沒有通知我們一聲就斷絕關系，讓她斷?！?/br>
    “嗯，是?！辟R母道。

    “可能也是因為這一件事情，你妹夫經常說，要是小晴和佳慧調換一下，那該有多好?！秉S夫人嘆息。

    “她們兩個要是調換，小晴和澤華就是表兄妹，哪里還能在一起?！辟R母連忙道，“不是表兄妹?！?/br>
    “嘴上說兩句?！秉S夫人道，“這也算是緣分，小晴還叫我們老師、師母。中午在這邊吃飯，別回去，吃完飯再走走?！?/br>
    “能遇上小晴嗎？”賀母問。

    “不一定?！秉S夫人道，“遇不見，你要過去？”

    “不，不，不?！辟R母揮手，“他們兩個人感情還沒有穩定，我問澤華，澤華說還沒有把人追到手。我過去……不大好，萬一人家覺得我得緊盯著他們，人家本來要答應澤華做他的女朋友，因為我，煮熟的鴨子飛了，我找誰哭去?！?/br>
    賀母確實非常好奇沐晴長什么樣子，好奇自己小兒子喜歡上什么樣的姑娘，但她還是不敢出去，得小心翼翼一點。

    “這么小心翼翼？”黃夫人調侃。

    “不小心一點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澤華這孩子遲遲都不肯去相親，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我們哪里能不上心?！辟R母道，“你們都說那個姑娘那么好了，我還有什么不滿意?！?/br>
    “她的人品沒話說，還有文化?！秉S夫人道，“家務多少能做一點，她都當過知青的人，怎么可能不會。只不過，她那一雙不是用來洗手作羹湯的?！?/br>
    “沒有錯，哪里能讓她洗手作羹湯，你們放一百個心，我們都知道?！辟R母道。

    黃夫人真心為沐晴考慮，她又是賀母的親meimei，這才好說這些話。黃夫人希望大家皆大歡喜，而不是各種小矛盾，那反而不美妙。

    在沐珍從沐晴這邊回去家里，心情不美妙，她在院子里罵罵咧咧，什么話都說，說方愛萍，說方家人對她不好。

    “她在外面是不是又受了刺激？”方母問方愛軍。

    “是想到了她的小妹?！狈綈圮娫阢寮业臅r候聽了幾句。

    “她那個小妹……”方母想到沐晴的那些事情，“那也是他們把人逼走的。她自己小妹變成那樣，卻在這里說你的meimei，呵呵，一點良心都沒有。也是，她對她的親meimei都那么無情，又怎么可能對你meimei好?！?/br>
    中午，賀澤華做好飯菜讓沐晴坐下來吃飯。

    沐晴又一次看到賀澤華做的飯菜，算是色香味俱全。

    “你不是工作嗎？怎么還能把飯菜做得這么好？”沐晴好奇。

    “可能有點天賦?！辟R澤華道，“有的人沒天賦，去廚房，連火都點不著?！?/br>
    “剛剛下鄉的時候，我們得自己做飯吃，輪流做?！便迩绲?，“那邊的柴火灶不好少，有時候不斷冒煙，總是沒有把火燒起來?！?/br>
    “得用干柴火?！辟R澤華道，“還可以弄點干蘆葦玉米桿的，好燒?！?/br>
    “砍柴不容易?！便迩绲?，“容易起水泡，還得挑回來，得挑半個多小時一個小時?！?/br>
    “那很辛苦?！辟R澤華道，“先苦后甜，以后不用做那些事情了?！?/br>
    “嗯?！便迩缁貞浺郧霸卩l下砍柴的畫面，他們經常要去比較遠的地方砍柴，有時候還會遇見兩邊是茂密的杉樹林，中間小路顯得黑漆漆的。

    別的樹木都還好，闊葉林、雜樹林，陽光比較透。遇到杉樹林，杉樹長得密集，陽光還很難透下來。

    一個人走在那樣的路上，偶爾聽到一聲鳥叫

    ，還嚇了一大跳。沒有鳥叫，又東西從厚厚的枯枝爛葉上穿梭過的聲音，那更可怕，誰都不知道樹葉下藏著什么東西。

    “有一次，我走在路上，綠色的樹枝上，竟然卷著青色的蛇?！便迩绲?。

    “嚇了一大跳吧?！辟R澤華道。

    “是，心驚，哪怕跑了，心還跳得很快?！便迩绲?，“當知青，不分男女，都得干活，都得去砍柴，不能等著別人砍柴。別人都拿著一個本子記著，沒有去，欠著一次。去的話，可以少挑一點，倒也沒有事情，不能不去。后來，二姐嫁人，我去二姐二姐夫家里住，倒是不用砍柴了?！?/br>
    沐晴在鄉下做過很多很多事情，對于農村人是普通便飯的事情，對于沐晴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沐雨都比沐晴能干，她沒有出嫁的時候，還經常幫襯沐晴。

    兩姐妹到底是女的，沐雨再能干，也不一定比得過其他女知青。沐晴長得好看，倒是有人愿意幫她干活，她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讓其他人幫著她干活，她自己干。

    知青點的其他女知青不是很喜歡沐晴姐妹，她們沒有因為沐晴小就同情沐晴，她們只覺得沐晴太過弱小干不了多少活，沐晴還得吃飯。

    沐晴想到過去的那些事情，心情不是很好。她回來城里了，而二姐還在鄉下受苦。沐晴還記得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二姐給她挑水泡時候的樣子，二姐總是那么小心翼翼，二姐還跟她講故事講笑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個時候，沐晴覺得自己是小孩子，還得要二姐哄一哄她?；椟S的燈光，一點點的亮度，沐晴卻覺得很溫暖。

    “難怪你惦記著二姐?！辟R澤華沒有下鄉當過知青，他參軍過，后面又去工廠當技術員。賀澤華這一生算是順風順水，沒有經歷多大的波折。

    賀澤華轉業，倒也不是因為他受傷了，而是家里已經有很多人在相關部門工作。賀澤華這才轉業去工廠，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會給他自己帶來什么樣的變化，每一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要是沒有我二姐，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便迩绲?，“我發高燒的時候，二姐冒著大雨去給我找藥。而我呢，攀附二姐，總是讓二姐幫我。二姐結婚后，三四年的時間都沒有懷上孩子，有人說二姐的身體是不是壞了?！?/br>
    沐晴聽到那些人說這些話，她害怕。沐晴不懂得醫術，她不知道二姐的身體到底好不好，她只知道二姐為她付出很多。

    “二姐怕我亂想，還總是勸慰我。說她的身體好好的，說很多夫妻不是結婚一兩年就懷孕的?！便迩绲?，“等她懷孕的時候，高考恢復了，她沒有參加高考?！?/br>
    “這是她的選擇?！辟R澤華聽出了沐晴話里的心酸，沐晴以后要多幫襯她二姐，這一點毋庸置疑。賀澤華不覺得這有多不好，他們兩個人可以一起多幫襯二姐。

    “我把高考復習材料留給她了?！便迩绲?，“不知道她有沒有報名參加六月份的高考?！?/br>
    “不管她有沒有參加，她都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是她的選擇。高考，不能替考，只能靠著她自己?！辟R澤華道。

    “其實，我真要是讓二姐去考，二姐可能報名一下，去考一下，等過后，告訴，我考不上?！便迩绲?，“二姐算是初中畢業，她沒有學習過高中的那些知識點，她很多年都沒有動過課本?！?/br>
    沐晴不是不懂得這些道理，卻還想著讓她二姐試一試。她明明知道她二姐很大概率高考不上，還要跟她二姐說高考。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沐晴走的路線都是多讀書，她知道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她沒有走過那些路，她不懂得怎么走。

    “你也關心她，想讓她一起回城?！辟R澤華道。

    “嗯，可她在那邊有家了?！便迩绲?，“二姐夫一家人還不錯?！?/br>
    “要想讓他們進城，還是有法子?！辟R澤華沉思。

    “順其自然?！便迩绲?，“我跟你說，不是讓你設法讓他們進城。沒有能力，他們進城做不了事情，賺不到錢。城里生活，處處都要錢。我是住在你們家，你們沒有跟我收房租，這才輕松一點。我不可能讓他們跟我一起住，以前，我弱勢，遇到一些事情，我會忍一忍?，F在，我有點強勢了，他們要是不講衛生什么的，我會說?？伤麄兊牧晳T就是那樣啊?！?/br>
    沐晴怕賀澤華誤會，這才開口解釋。她沒有想過讓賀澤華把人弄進城里，今年就要改革開放了，等到后面，鄉下人也能進城找工作。壓根不需要在這個時候讓其他人去給二姐找工作，沐晴只是忽然間想要說說過去的那些事情。

    “你考慮得很對?！辟R澤華道，“你們去鄉下水土不服，他們來城里也是。揠苗助長，只會讓他們更快蔫了?！?/br>
    “是?！便迩缳澩@一點，“所以我現在寄點東西過去，也就是這樣了?！?/br>
    不是沐晴心狠，而是她沒有那么大的能力拖著那么多人。她二姐也不可能讓她拖著，她二姐有她二姐的生活。

    吃過午飯后，賀澤華整理餐桌，都不用沐晴去處理。沐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沒有做飯，沒有花錢買菜，都是賀澤華在做。

    “我能做，讓我做。我要是不想做，我會說?！辟R澤華道，“我有嘴巴?！?/br>
    “嗯?！便迩琰c點頭。

    四月份的天氣不熱，賀澤華前一陣子還在院子里種了一株葡萄。這葡萄得等明后年才結果，今年還那么小株。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賀澤華在打理，沐晴偶爾想起來給這些花花草草澆點水。沐晴澆水的時候還得看土地是不是濕的，要是賀澤華已經給這些花草澆過水了，沐晴沒有再去澆水。

    用過午飯，稍微做一會兒，沐晴有點犯困，賀澤華道，“你去午睡，難得休息?！?/br>
    “你……”

    “我可以在房間看看書，還可以去姨母那邊一趟?！辟R澤華剛剛在廚房的時候，他看到外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出去看看。

    “行?！便迩绲?，她沒有跟賀澤華客氣，沒有想著陪著賀澤華。休息了，那就得休息好，等明天才有更多精神去做別的事情。

    等沐晴上樓后，賀澤華才出去。

    不遠處，賀母拉扯黃夫人的衣角，“他怎么出來了？沒有跟小晴聊聊天嗎？”

    “他，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他走過來了！”

    賀母在那邊念叨，她還想著要躲起來。

    “媽?！辟R澤華走近一點后，他才開口，“看見你了?！?/br>
    賀母剛剛走過去那一套房子，為了怕被發現，她還去隱秘一點的角落，那個角落正好靠近廚房那邊。

    “我……我來找你姨母，在你姨母那邊吃飯，吃飽飯，出來走走，走走?！辟R母的表情有點僵，有點尷尬，“你這是……”

    “小晴要去午睡?！辟R澤華道，“我洗碗的時候看見您，出來看看?！?/br>
    “午睡好啊，午睡好?！辟R母道，“午睡好了，后面有精神，你不午睡？”

    “還有精神?！辟R澤華道。

    “你趕緊去午睡，別等小晴午睡起來，你沒有精神?！辟R母揮揮手，“去，去?！?/br>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站在這邊多久了？”賀澤華問。

    “這是大馬路，人人都能走，你管我們什么時候來，站在這邊多久?！辟R母心虛，“我們真就是隨便走走，放心，媽沒有不放心你們，沒有要棒打鴛鴦。你姨母姨父都覺得好的人，媽怎么可能不放心，我就是……有點好奇，這得是多么優秀的人，你能配得上人家嗎？”

    “我有更多時間，能給她做飯吃?！辟R澤華道，“她應該不需要一個還需要她去做飯的男人?！?/br>
    賀澤華自認為還是有比較大的優勢，自己的廚藝可以，也會做家務，工資不低，還有房子。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完全可以做好家里的那些事情，讓沐晴不用擔心家里

    的那些事情。

    “要不要找個地方坐著聊？”黃夫人道，“是去我家，還是你們那套房子？”

    “去你家！”賀母連忙道。

    “還是別過去?！辟R澤華道，他都沒有跟沐晴說自己的親媽來了，他和沐晴的關系還沒有定下來，現在還是不要讓自己的親媽過去。

    “那就走?！秉S夫人道，“你們母子有話說，去屋子里說，在路上……讓別人看？”

    “媽，您還有話嗎？”賀澤華沒有邁出步子。

    “沒有，你滾吧！”賀母一看兒子的神色，她知道兒子是什么意思。小兒子住在家里，他們基本天天見面，哪里還有那么多話要在自家meimei的家里說話。

    “我先過去，還想著揉面團，做些包子?！辟R澤華道，“多做點，回頭送一些給姨母?！?/br>
    “不想著帶一些回家？”賀母挑眉，“你這小子，知道小晴是你姨父的學生，討好你姨母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