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重病如此，她卻現在才知道。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每一次交談，母親都比以往語重心長，比以往更多的叮嚀囑咐。

    想到這里，洛森嶼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應該發現的，有那么多的端倪，有那么多的機會，可是她就是沒有發現。

    一直到如今這種地步。

    洛森嶼在內心深處，責怪自己，怨恨自己。

    可她知道，病房里，母親還在等著她。

    ……

    洛森嶼推開病房坐進去的時候，洛佳沐坐在床上，正在看她小時候的照片。

    見她進來，洛佳沐將照片收起。

    目光落在她身上，還是那么溫暖，充滿愛意。

    “阿嶼來了?！?/br>
    聽到母親聲音，洛森嶼眼角慢慢濕潤。

    她忍住淚意，走到母親身邊坐下。

    “從京都來，坐了一路飛機，累了吧?！?/br>
    洛森嶼搖頭，聲音沙啞，艱難。

    “不累?！?/br>
    “不累就好，吃過飯了嗎？”

    “嗯，吃過了?！?/br>
    其實哪里吃過啊，從接到外婆電話的那一刻起，她便馬不停蹄趕來醫院，哪里還想得到吃飯，哪里還吃得下飯。

    洛佳沐怎會不知她這話是謊話。

    可是那都不重要了。

    她握住洛森嶼的手：“怪mama嗎？”

    “不怪，可是mama，你應該告訴我的?！?/br>
    洛佳沐輕嘆：“我的阿嶼又不是醫生，說了有什么用呢，而且，mama不想讓你擔心，不想讓你難過?！?/br>
    洛森嶼強忍著淚水。

    “媽，我找顧敘白，我們一起送你到各大醫院去治療，周莊治不好不意味著其他地方治不好，我們不要就這樣放棄好嗎？”

    “不必了，我的身體我知道，我們就不要再折騰了好嗎？”

    “這怎么是折騰呢，媽?！?/br>
    洛佳沐摸著她的頭發，聲音很溫柔。

    “阿嶼，陪mama說說話好嗎？”

    “您說，我聽著?！?/br>
    “mama有沒有說過，你是mama這輩子最大的驕傲?！?/br>
    洛森嶼握著她的手：“mama也是我心里最最重要的人?！?/br>
    洛佳沐嘆息一聲：“當初，我跟你爸爸離婚，我原本是不打算帶著你走的，因為我知道，帶你走跟我過艱難的生活，還不如讓你留在秦家。有你爺爺照拂，就算他們不善待你，也不敢做到明面上來，可是啊，你太倔強了，我不帶你走，你就哭鬧，不肯吃飯。后來我帶著你來到周莊，雖然生活過的拮據，但也還是開心快樂，如果說，真要說讓我最愧疚的地方，那就是當初，讓你嫁給顧敘白，顧敘白身份尊貴，為人深沉。我當時就擔心你委屈過的不好，后來啊，見他對你好才慢慢地放下心來，阿嶼，mama沒有給你什么硬氣的資本，讓你跟顧敘白處于平等的位置上，是我對不起你?！?/br>
    “媽，我從來不覺得要靠那些，而且，跟你離開秦家，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選擇，跟你還有外婆在周莊生活的這幾年，是我最開心的時候?！?/br>
    聽到洛森嶼提及外婆，洛佳沐擔憂的說。

    “以后，要好好照顧外婆知道嗎？你外婆這一生，養育我，我卻讓她擔心了一輩子，少時擔心我嫁不得好人家，婚姻失敗時擔心我不能支撐下去，身患絕癥時，更是日日為了悲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