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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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青臉腫的賀若仁被攙去了偏殿,太醫院的人正替他看診。 一墻之隔,蕭翰火冒三丈地拍桌而起:“云二,那可是羌搖的小可汗!你怎么敢!” 跪在地上的少年仍舊背脊挺直:“臣知罪?!?/br> 蕭翰氣得手抖,指著他罵道:“你知罪?朕看你是絲毫不知罪!” “他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朕如何與羌搖交待,我們大弘如今還要再多一個敵人嗎?” 云諫誠懇道:“臣沒下死手,頂多皮外傷罷了?!?/br> “你!” 蕭翰險些氣得翻白眼,撫著胸口背過身去。 “圣上?!?/br> 云天祿終于出了聲,躬身行禮道:“這逆子犯了大錯,是臣教導無方,只是眼下局面已經如此……” “只求圣上能給我們云家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br> 蕭翰聽著他似乎話里有話,微疑著轉過身來。 云天祿垂眉斂目道:“云家世代有將戍邊,而今蒼梧有難,將門決不愿意袖手旁觀?!?/br> “你們……” 蕭翰聞言,一時先是詫異:“蒼梧邊關消息封鎖,你們如何得知?” 面前兩人均垂首不答,蕭翰回過神,看了眼云諫,也能猜出是誰告訴他的。 他重新坐回書桌后,眉宇間也顯出兩分疲憊來。 “云將,若是你七年前沒有受傷致殘,若你這條腿還能上馬、還能對戰,朕也不會讓你袖手旁觀的?!?/br> “邊關戰事兇險,又逢主將重傷,大弘正是用人之際,可你身體有恙,實在……” 蕭翰輕嘆了口氣,卻聽桌前的云天祿說道:“圣上,我確實無力應對?!?/br> “但云家,能作將領兵的,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br> 蕭翰掀起眼簾。 筆直跪著的少年拱手篤聲道:“圣上,臣自請戍衛蒼梧,愿以身保國邊境,安閭黎民!” 蕭翰聽言,詫異地向云天祿看了一眼,看清對方的認真神色后,簡直不知是氣還是好笑。 “胡鬧!” 他連架子都不端了,起身拍桌道:“貿然說去戍邊,你當守城是場兒戲?” “你可知蒼梧臨近大漠,與草原不同,沙場詭譎,多少武官都拿它沒轍……” “我知道,”云諫抬著頭,眸光倔強,“我長在邊關,自幼就在黃沙大漠上策馳,我熟悉那里的每一處沙丘與綠洲?!?/br> “如今整個大弘,沒有任何武官能比我更加熟悉蒼梧!” 蕭翰頓了頓,仍是嘆氣搖頭:“熟悉歸熟悉,帶兵打戰是另一回事?!?/br> 他知曉對方心事,甚至語氣里多了些無奈:“你年歲尚輕,領任也不過半年,才剛剛將京郊部衛營練好,一切都只是新始……” “但邊防軍隊需要的是慎啟敬終,你沒個兩分經驗,哪來的把握護住城關與百姓?這樣過去,你與送死何異?” 云諫認真道:“圣上,我在邊關最亂的年頭出生,自識事起就見著父兄布局沙場,哪怕回了京城,兵法武學也從未斷過,我……” 蕭翰打斷道:“但要上戰場,只有這些是不夠的?!?/br> “若沒在沙場實戰過,一切不過是紙上談兵……” 云諫固執地不退讓:“我上過沙場!” “七年前蒼梧淪陷,滿城被胡虜吞占,是我領隊從側翼破了敵軍的死守,是我打開了蒼梧的城門!” “是我助大弘奪回了失城!” 蕭翰微微一怔,再次看向云天祿,后者點頭說道:“他當時年歲太小,違了我的命令領人出發,我當時十分生氣,只顧著罰他,就沒有替他記功討賞……” 沒等他消化完這條消息,云諫又道:“圣上?!?/br> “七年前,是我登上了蒼梧城樓,親手射殺胡虜守城主將,折箭浴血為大弘贏下了那一局!” “我們云家世代從軍,百戰無降,就沒有一個窩囊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和親,自己卻心安理得地窩在京城一隅?!?/br> 他俯身叩首卻字字清晰:“圣上,我年歲雖輕,但不比任何人差?!?/br> “七年前血戰,我既能打開蒼梧城關,那今日,我就一定能將它守好!” 云諫重新直身抬起頭來:“懇請您,允我一試吧,我愿立軍誓——若蒼梧城破,我絕不偷生茍活!” 蕭翰聽得半晌啞然,偌大的殿室內,安靜得針落可聞。 眉宇疲憊的圣上看著著眼前的年輕武官,面色幾度掙扎,猶豫良久都沒說話。 一道輕微的“吱呀”推門聲,打破了這份凝滯。 三人側首看去。 仙風道骨的道袍身影,悠悠哉哉地跨進了門坎。 云承看見殿里的人,半真半假地微訝一聲,眼里還是那樣似笑非笑的興味盎然。 他松閑招呼了聲。 “喲,都在呢?!?/br> * 黎梨被關進了空置的宮院里。 她起初還算平靜,然而一個時辰過后,不見任何責備與懲罰,甚至連詰問都沒有聽見一句,她就隱約察覺到不對了。 再過一個時辰,又有內侍過來,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收走了房間里一應尖銳物件,還往門鎖上掛了鐵鏈。 黎梨冷眼看著:“什么意思?” 內侍們只低眉順目地應道:“委屈郡主,要在這兒住幾日了?!?/br> 黎梨:“我姨母呢?請她來一趟?!?/br> 為首的內侍訕笑了下:“郡主,圣上有令,郡主留在宮中休養,任何人不得打擾?!?/br> 這就是要軟禁她了。 黎梨心底微亂,問了句:“云諫如何了?” 內侍長官只管充當聾子:“時辰不早了,郡主早些安歇吧?!?/br> 黎梨沒再說話。 她聽著屋里其他的腳步出去,鎖鏈牽扯的聲音,半晌后起身點亮了一屋子的蠟燭。 她睜著眼睛看著蠟燭一盞盞燃盡,又續上,看著天明,又看著天暗,然后再點一夜蠟燭,再等一日天黑。 門外送來的吃食是一口都沒動過。 這天夜里,送晚膳的內侍徹底急了。 “郡主大人,可千萬別再賭氣了,兩日沒吃飯,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 關了兩日的房門終于從里打開一條縫,繃緊了外頭的鎖鏈。 內侍為難道:“奴才們只是奉旨行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黎梨:“不需要你們知道?!?/br> 她說:“五殿下呢,讓他過來?!?/br> 那內侍神色微僵,支吾道:“殿下游學……” “胡說!”黎梨氣道,“我算得清楚,今日是十九了,按行程,他今日午后就能回到京城!” “你叫他過來!” 內侍叫苦連天,跺腳道:“郡主,圣上說了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您休養,誰敢過來啊……” “他敢!” 黎梨露出了些委屈語氣:“我不信他回了京,聽聞我被關了兩日滴米未進,他會不來看我……” 黎梨說著,扒著那條門縫,對窄小的天光喚了幾聲:“五哥,五哥!” 她看不見人影,喚得愈發難過:“你來了對不對,你出來見我一面好不好,我求求你……” 宮夜靜謐,黎梨推得房門鎖鏈嘩啦響。 “五哥……” 黎梨聽不到回音,等了好久,終于心乏地垂下了腦袋,抬手要將房門合上。 此時,門外內侍的影子卻退后了,銀白衣袍走進了黎梨的視野里。 她怔怔然噙著淚抬頭,來人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蕭玳嘆聲道:“要吃飯啊……” 黎梨淚珠一下滾落眼眶,立即拉住了他的袖子:“五哥,你告訴我——” 蕭玳言簡意賅:“他去蒼梧了?!?/br> 去蒼梧了。 黎梨睜了睜眼,少頃才聽明白他的意思:“不可能!” 她不敢相信,手上力度驟然收緊,險些拉得蕭玳踉蹌往前一步。 “舅舅怎么可能同意讓他去!” 饒是黎梨不通兵法,卻也知道,他年輕,他閱歷尚淺,他許久都未 回過蒼梧……方方面面來看,都不該是他去! 蕭玳點頭道:“原本是不同意的,但他立了軍誓,而且……” “云承出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