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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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車廂本就生冷的氛圍,即時又沉了幾分。 云諫一言不發,沈弈卻敏銳地感受到了危險。 他再次閉緊了嘴。 外頭的人拉直了韁繩,賀若仁跟在黎梨身后,亦步亦趨地調轉了馬步。 云諫冷眼望著。 沈弈猶豫著要不要放下窗簾,眼不見為凈的時候。 小可汗氣息還未歇穩,就對著黎梨面露欣賞,連聲稱贊道:“大弘真是能人輩出,郡主初初學騎,可比我厲害太多了!” 那邊傳來脆生生的應答。 “這算什么!”小郡主一臉驕傲地揚起下頜。 迎著晴朗陽光,黎梨回頭,越過川流的車馬,與云諫對上了視線。 她笑得嫣然,朝他歪了下腦袋。 云諫眸光微晃,聽見她的聲音:“你真該看看我的騎術是跟誰學的?!?/br> “這兒所有人加起來,都沒他厲害!” * 臨近黃昏,眼瞧著遠方天幕漸低,蕭玳領著浩浩湯湯的一行人,在官棧落了腳。 云諫正在自己房中收拾行裝,就聽見身后房門風風火火地開啟又閉合的聲音,他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果然歡快的腳步聲跑近,有道清甜的花香撞來,從后用力地環住他的腰身。 云諫險些被她撲得向前踉蹌,剛穩住身形,就聽見甜如蜜糖的話音。 “今日可覺得傷口好些了?” 云諫不自覺笑了下,拉開她的手轉身道:“好些了?!?/br> 他剛想伸手抱住她,低頭卻見她騎了一日馬,額鬢與發髻都有些散亂,他改手給她理了下,又去到茶桌給她倒茶: “吹了一日的風,喝口茶潤一潤吧?!?/br> 房內尚有夕陽余暉,云諫沒有點燈。 流光潛映的霞彩從西山穿越層云,又照落方正的窗欞,給半面房間鋪就了一層柔和光亮的暖色。 黎梨聽話地點了點頭。 云諫看見她從榻邊的灰影里走出,穿過明暗交接的分界線,站到了澄亮的茶桌前。 她低頭拿起茶盞,小口飲了。 夕陽懂事得要命,她安靜站在霞光里,細碎的絨發與睫毛都鍍上了金燦的浮光,稍微動作就像有金蝶的光影撲簌。 云諫聽見房外官棧的人聲,似乎都遠去了許多。 黎梨喝了茶,重新抬頭看他,唇瓣還濕潤泛著水色,似有透明無形的茶水滴下,沿著她纖細的脖頸往衣襟里滑。 云諫心想,早些回京城吧,好叫他的神棍兄長多煉兩味丹藥。 不然這亂七八糟的,說不清是藥性還是什么,早晚要把他逼瘋。 他錯開視線,坐到茶桌旁的寬椅上,默自捻起茶杯。 黎梨順道解了斗篷,同他說著今日騎馬的見聞,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多時就發現他有些漫不經心。 黎梨又接著說了幾句,瞧著他的反應,終于不高興了。 “方才就不肯抱我,現在連看我都不愿意,想必就是膩了吧?!?/br> 她氣性上來,二話不說,抱著自己的斗篷就想走。 身后傳來擱下茶盞的清脆響聲,黎梨步伐一頓,聽見云諫頭疼地喚道:“遲遲?!?/br> 她回過頭去,云諫揉了下額角,終是朝她笑了下:“過來,讓我抱一下?!?/br> 他似乎心累得很,甚至都沒起身。 黎梨看了他兩息,蹭著步子過去。 云諫接過她的斗篷放到一邊,伸手拉了她一下,黎梨便打側坐到了他的腿上。 身下的少年無可奈何地將她按進懷里:“沒有膩,別生氣?!?/br> 黎梨倚著他,低頭挑玩自己的發辮,還有些不滿:“方才與你說了那么多,你都懶得看我?!?/br> 云諫隨著她低頭,看著她指尖與辮子纏斗,笑道:“不是懶?!?/br> “太好看了,有點不敢看?!?/br> 他說:“酒藥不好把控,我看了自己難熬?!?/br> 黎梨頓住動作。 她放緩了語氣哄他:“你這一場傷得太重,真要好好養養,才能叫我放心?!?/br> “再忍些時日吧,如今真的不能做激烈的……” 云諫啞然失笑:“可是,哪兒激烈了?” 他攬緊了她的腰,將腦袋半埋在她脖頸邊,似控訴又似玩笑:“你平日里要輕又要慢,我壓根就不敢用力,哪里激烈得起來?” “分明就和緩得很?!?/br> 黎梨被他的氣息呼得頸邊微癢,忍不住縮了下,反應過來又有點羞惱:“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 “你是不是在趁機抱怨,是不是覺得我……” 她想了半響,找了個不大合適的詞:“覺得我事很多?” “當然不是?!?/br> 云諫覺得她較真的樣子當真可愛,忍著笑校正道:“你只是嬌氣了些?!?/br> 黎梨顯然對這個詞也不滿意,拿自己的辮子甩了他一道,見他當真憋不住地笑了起來,她更惱了:“笑什么?” 黎梨不樂意了:“你說得倒是能耐,若你真的覺得和緩得很,你喘什么?” 云諫:“……” 黎梨想起他偶爾的低音,臉上微微發熱,但仍不甘落后地同他對視著。 她心想,反正她有理。 云諫臉色古怪,一言難盡地問:“你當真以為,我偶爾喘那一聲是因為累嗎?” 黎梨理直氣壯:“不然呢!” 空氣中詭異地靜了半晌。 云諫忽然說道:“你坐好些?!?/br> 黎梨坐直了些身子,迷茫地望向他:“嗯?” 云諫迎著她的目光,握住她的腰:“跨坐?!?/br> 他說:“黎梨,你面向我?!?/br> 黎梨感受到腰間的微抬力度,懵然間就隨著起了身,換了姿勢重新跨坐到他的膝上。 二人分明衣衫齊整,她的冬裘厚實得四口綴絨,雙襟繡毫,儼然一只暖粽,但這樣面向著他,不知為何就叫人想要小心呼吸。 她有些無措地避開視線。 云諫卻從容了許多。 他看著窗外最后的夕陽余暉,落在她分在他身側的雙膝上,小塊的隔窗光亮逐漸往上移。 明光照清她鈴蘭花繡纏繞的腰絳,照清她臉上的神情,他看見她茫然得緊,似乎不明白眼下的場景,卻仍悄然紅了耳尖。 黎梨見著他輕輕笑了聲,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他扣住了后腰,嚴絲合縫地按進了他的懷里。 她全然貼近,只覺某處碾了過去,與什么東西隔著衣料相互抵蹭著。 二人氣息都亂了一拍,黎梨脊骨一軟,直接抱住他的肩膀,深深埋下了腦袋。 云諫抱著她頓了頓,莫名開口問道:“還要喝茶嗎?” 黎梨被碾蹭的觸感左右了心神,胡亂搖了搖頭。 “那我就收起茶具了?!?/br> 云諫慢條斯理地側了一下身子,隨意幾下動作,便感覺黎梨受了刺激似的,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他明知故問。 見她不答,他輕挪了兩下她的腰。 酥麻感直接從尾椎骨傳至大腦,黎梨的后頸一下就繃緊了,不由自主地縮肩輕喘了聲。 “怎么了,遲遲?!?/br> 云諫抬手揉著她的后頸,問她的語氣里帶上了輕快笑意:“累了?” 黎梨搖頭搖得更亂。 云諫笑道:“不累,那你為什么會喘?” 他將她腦袋抬了起來,看見她有些迷離的眸光正努力想要聚焦。 云諫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傾身咬上她的唇。 黎梨被他一手扶住背,仍要抱住他的肩膀才不會滑下去,愈發暈乎的時候,她 的腰絳被挑開了。 黎梨嗚咽著想要攔:“不可以做……” 云諫的唇瓣往她下頜與脖頸的方向落去:“別怕,只是親一下?!?/br> 他親得溫柔。 凜冬萬物柔弱,甜果被頂在樹梢枝頭,寒風輕而易舉拂落果衣,瓷白的果子輕輕顫著,被過路的野鹿的銜入口中,放唇齒間含弄。 底下的河冰漸漸化了,春江水暖,橫亙在江心的硬木船艇最先感知,在江心上輕輕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