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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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在解了!” “別碰那里啊——” “好好好,你別哭啊……” 良久之后,黎梨重新裹緊了斗篷,像朵自閉的蘑菇一般靠在望塔角落里。 云諫握劍挽弓的手一向平穩,現在卻虛軟得發抖。 他遠遠望著角落里的蘑菇,踟躕幾番,硬著頭皮上前:“黎梨……” 黎梨氣不打一出來,撿起顆小石子就往他身上扔:“你——” 她難以啟齒,只得罵別的:“你手上長刀子了嗎,刮得我疼死了!” 云諫老老實實挨了一砸,他沒將這不輕不重的力道放在眼里,反倒是聽她說疼,更有些緊張:“若是你覺得疼的話……” 黎梨冷笑:“怎么,再幫我揉揉?” 云諫一?。骸啊?/br> 他覷著蘑菇的臉色,蹭著步子湊到她身邊去。 蘑菇直接撇開了頭。 她神情冷峻地聽著腦后的窸窣動靜,打定了心思決不搭理他,不承想,有一物繞開冷峻,遞到了她的面前。 身后的人小心道:“這幾日給你做的,你瞧瞧喜不喜歡?” 黎梨只看了一眼,視線便凝住,啞然張了張口。 是一支紅玉簪子,玉料古樸潤澤,半面寶相花紋盤結纏繞,雕刻其上。 云諫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常年帶著的紅玉簪子本是一對,只是那年云家歸京,我的馬匹意外踏碎了其中一支,從此寶相花就不再周圓?!?/br> “我一直想要彌補,但那是錦嘉長公主管領蒙西時,選的蒙西老玉礦的料子所造……老礦早已停采,相同的玉料再難買到,無奈只得一拖再拖?!?/br> 他見黎梨稍微轉過了身子,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前些時日我下鄉的時候,去了老玉礦那邊,運氣實在不錯,幾番詢問竟然被我找到了一位礦工,在他那里買到了留存的相同玉料?!?/br> 云諫將那支簪子放入她的手里:“這是我這些日子里磨刻的,你看看……” 黎梨低頭摩挲著玉簪,感受到玉質的溫潤襯手,一時無言。 她靜靜站了會兒,然后摘下自己發髻上的紅玉簪,與手中那支并在一處。 缺憾七年的寶相花,在今夜里重新拼撐成美滿的圓紋。 與母親所贈的那支精工細雕不同,新的簪子雕工青澀,但每一筆都摹得規矩端正,可見其間下刀認真。 黎梨怔怔然看著,忽而意識到什么。 她轉身牽起云諫的手一看,才知道為何會覺得他的手指粗糙得緊。 云諫的指尖還有幾道新鮮的刻刀傷痕,顯然是近幾日才添的,有些才結上硬質的傷痂,摸上去粗糲得劃手。 “看著嚇人,其實并不疼?!?/br> 他抽回手,只管將兩只玉簪簪回她的發髻上,還有心情自嘲:“我本是想著再給你弄得好看些的,可惜雕刻天賦實在不高……” 髻上多出一份的重量,連帶著那朵棠花,有種沉甸甸的情緒再也無法忽視,緩緩沉落黎梨心底。 她垂下了手。 “……可是,為什么呢?” 云諫:“嗯?” 黎梨:“你為何總要費心,替我做這些事呢?” 她低下頭,看著什么:“是因為這個嗎?” 云諫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她將云家的信物玉佩拿在了手里。 他默了默,問道:“因為什么?” 黎梨撫過玉佩上的“云”字雕紋,輕聲說道:“因為攬星樓那一夜的事,因為你們家的嚴苛家規,你別無他法,只能與我綁在一處……” 他大概并不想結一對怨偶,所以才這樣事事遷就她。 云諫注視著她指尖的動作,直到她留意到他的頓滯,也住手不動了,他才幽幽嘆了口氣。 云諫接過她手里的玉佩,掛到她腰間束帶上。 “黎梨,我與你不同,攬星樓那夜,我十分清醒,我有許多機會可以離開?!?/br> “但我留了下來,你有想過為什么嗎?” 黎梨撥著腰間的玉佩,悶聲道:“因為我強拉著你……” 云諫抬手扶起了她的臉:“不是?!?/br> 受了這番誤會,他的語氣竟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松快。 “是因為我放任你拉著我,我甚至有些上不得臺面的私心,隱隱希望你拉得我更緊一些?!?/br> 黎梨愣神看著他。 云諫空閑的手也牽起她,將她與那枚玉佩一并握進掌心里,順手掂了掂,承認得痛快: “家規之事也是我哄你的,我們家沒有那樣的家規?!?/br> “我就是單純想要把信物給你?!?/br> 黎梨手邊的力道忽輕忽重,不明不定,令她迷茫得近乎無措:“可是,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他費心做的這些事情,對他又沒有益處…… “為什么?” 云諫倏爾笑了起來。 蒙西的星疏月朗,萬物有距,他卻逆了天時,徑直低頭靠近她,直到二人吐息間的花香相融,彌漫在身側。 黎梨極近地看著他的琥珀瞳眸,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心跳還能跳得如此怦亂,難耐得屏住了呼吸。 云諫的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輕緩卻帶著難以忽略的喻義。 “你 不知道為什么嗎?” 黎梨顫著眼睫,心里泛起無數答案,數不清的聲音傳響。 下一刻,有道花香驟然靠近,直接替她挑出了最正確的那一條。 云諫朝她低下了頭,溫熱的親吻降落到她的唇上。 干燥的柔軟碾蹭過她的唇瓣,黎梨被激得后脊一陣發麻,瞬間收緊了握著他的手。 他稍離了些,依依不舍,又再次俯身而來,她清楚聽見了他話音里的輕笑。 “大概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吧?!?/br> 第33章 失控 黎梨耳內嗡鳴,全然聽不見身后的寒蟬鳴聲,只看得見逐漸傾近的面容。 她忘了呼吸,身前人的氣息卻灼熱,唇瓣被他低頭含住輕吮,黎梨徹底軟了身骨,像一灣溪水傾瀉下來。 云諫輕松攬穩了她,低頭將她唇上的每一寸清甜都嘗得細致,直至察覺到她開始輕輕顫抖,才眷戀不舍地直起身。 顧不得心跳仍在怦然,他認真端詳她的神色,看見那雙桃花眼里水光流蕩,迷離得過分。 她顯然對他的舉措毫無預知,但即使再無措,也只是握緊了他的手,好像從未想過要將他推開。 云諫聽見心底的喜悅痛快叫囂,伸手將她拉回自己懷里。 他稍一抬頭,就能窮眺西方天穹,一抹血色崢嶸的蒼梧城關戰景仿佛在視野里劃過。 云諫撫著她肩畔的青絲,輕聲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大概是命中注定要喜歡上你的?!?/br> “……可你討厭我?!彼栈啬抗?,低聲笑了下。 “我等了七年,才因攬星樓之事與你稍稍接近,你說我怎么可能不想為你費盡心思?” “我只盼自己能為你摘星攬月,好讓你再少討厭我一些?!?/br> 黎梨漸漸蜷起指節,把他衣裳前襟抓揉出折痕,又局促地松開。 她磕磕絆絆著解釋:“我沒有討厭你……” 云諫握住她的手,又笑:“那喜歡我嗎?” 黎梨再遲鈍,也隱約明白這聲“喜歡”意味不平常。 她耳根漸漸熱了起來,把臉埋進他的衣襟里,妄想躲過一時,不用答話。 但她才開始假扮鵪鶉,腰間便是一緊,而后整個人騰了空,她剛驚呼出聲,就被云諫穩穩托到了城墻鋸齒上。 城墻砌得稍高,她坐在上面幾乎能與云諫平視,秋夜清涼,對方的視線卻灼若晨星。 云諫抵在她身前,話音伴著晚風傳來:“黎梨,你喜歡我嗎?” 黎梨后縮了些又被他攬住腰,避無可避,她揪著膝上的裙子,仿佛揪住了這些日來的所有回憶光影,將自己的心緒掰開揉碎看了個遍。 鬢邊的棠花輕盈,還在杳然作香。 好半晌,黎梨推開裙子的折痕,不知是搖頭還是點頭,胡亂晃了晃腦袋。 云諫無奈地攬著她的腰往前:“我看不懂,你說出來?!?/br> 黎梨踟躕了下:“我說不清……” 迎著云諫的眸光,她又小聲說道:“應該有些喜歡……” 云諫終于展顏笑開。 城墻上的晚晴夜風驟起,拂開她身上的斗篷,葉海娑響撲得寒蟬靜散。 他余光里是二人層疊交織的衣裾,聽著遠方人家喜事合巹的熱鬧聲響,好像心跳也隨之高揚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