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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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梨在可以預見的暴風雨面前,一張小臉更苦巴了。 果然那邊蕭玳清完場子,四方步沉沉邁來,指著她就是一聲吼:“黎梨!” “你是不是長膽子了!” 黎梨被嚇得一哆嗦,又扯住云諫袖子。 察覺到袖間顫顫的力道,云諫直皺眉,終是忍不住去攔蕭玳:“好了……” 蕭玳卻未解氣,氣沖沖地要上前:“人生地不熟的,你說跑就跑,也不怕出事!這事我定然給你記下,回去就告訴姑母,叫她罰你去奉國寺念半年的經!” “日日燒香清修,看能不能靜下你的性子!” 黎梨聽得臉都白了一半,云諫將她拉到自己身后,攔著蕭玳道:“有話好好說,你別嚇唬她?!?/br> “我嚇唬她?” 蕭玳氣得捧心口,恨鐵不成鋼地點點他:“你到底站哪邊???先前路上累壞三匹馬的時候,是誰一口一個‘絕不心軟’的?” “我還沒說兩句呢,你怎么見了她就倒戈!” 云諫:“……她知錯了?!?/br> 蕭玳氣笑了:“你哪只耳朵聽見她知錯了?” 黎梨連忙探出腦袋:“五哥,我知錯了?!?/br> 蕭玳:“……”一唱一和是吧? 他涼颼颼盯了面前二人片刻,忽然從云諫護崽子似的姿態里品出了些什么來:“不是,你最近怎么不大對勁……” “五哥?!崩枥婵蓱z兮兮地喚了聲。 “我們客船出事了,好不容易才到這里來的,你別生氣了?!?/br> 客船出事? 蕭玳眼皮子一跳,這才知道分別的日子里有所驚險,他驚然想起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沈弈。 “難道他……” 三人齊齊低頭望去,沈弈儀容慘亂,雙手交疊著,在兵荒馬亂中紋絲不動。 蕭玳后退一步,喃喃道:“父皇新點的探花郎,這就沒……” 黎梨卻很淡定,踢了下沈弈:“行了,鄉親們都走光了,不用演了?!?/br> 地上的人應聲撐起眼縫,環顧一圈,樂呵呵起身:“五殿下,你們也來了?” 見他無事,蕭玳好險松了一口氣:“方才嚇我一跳,原來沈弈你沒死啊,真是太——” 云諫:“可惜了?!?/br> 沈弈:? * 蒙西四面環山,濕潤的水汽匯集盆地,物產相當豐饒,傍山吃山,當地菜式也與京中大不相同。 四人尋了家門庭旺盛的酒樓,開了間廂房,簡單交待清楚兩日的事情后,心中各自安定,終于有了興致嘗嘗辛香麻辣的蒙西菜品。 沈弈正好合了口味,不多時便吃得津津有味,蕭玳氣也消了大半,給黎梨夾菜夾個不停。 “快吃,暈了兩日,是不是餓壞了?” 黎梨的一門心思卻全都放在了桌邊那壺花椒酒上。 京中沒聽說過那樣的酒飲,她甚至不知道花椒是何滋味,坐不了多久就蠢蠢欲動地伸手去摸酒壺。 蕭玳將酒壺往后挪,好聲道:“吃完飯再喝?!?/br> 黎梨慣來是個欺軟怕硬的,知他氣消了,她的膽子就回來了,伸手要搶:“我就要現在喝?!?/br> 二人都不肯放棄,握住酒壺在飯桌上爭了幾個來回,不知怎的,黎梨不甚合身的袖子忽然松了,一塊通體脂白的溫沉玉佩滾了出來。 蕭玳只覺眼熟:“這是……” 他松了手就想要去撿玉佩,黎梨忙搶先一步將那玉佩撿起,嚴實遮住了上面繪紋刻鏤的“云”字,支吾道:“沒什么?!?/br> 瞧著她鬼祟,蕭玳不免狐疑,一回頭又發現云諫已經將花椒酒的酒壺遞到了黎梨面前。 “別貪杯,就著飯菜嘗一點?!?/br> 黎梨贏下一局,得意地朝蕭玳揚揚下頜。 蕭玳:“……” 他無暇顧及meimei的挑釁,更狐疑地轉向云諫:這狗賊怎么頻頻反水,是不是哪里出問題了? 黎梨只顧著嘗自己的花椒酒。 這是她頭次接觸花椒,沒想到辛香料氣味如此濃郁,入口刺激又鮮麻,新鮮得過分。 她連喝幾杯都覺得不過癮,還想再往杯子里倒酒時,忽覺不對勁,面色倏爾就變了。 “我的舌頭!” 她捧著臉,驚慌拍了拍身邊的云諫:“我感覺不到我的舌頭了,我把它就酒吃掉了!” “我看看?!?/br> 云諫放下筷子,疑惑地抬起她的臉。 黎梨依言朝他張了檀口,云諫完全沒料想到會看到一番別樣的場景。 少女眸光里還晃動著薄紅的酒意,水色瀲滟的唇瓣微微張啟,探出一點嬌艷溫軟的舌尖,活色生香的模樣足以令人晃神。 好似一枝爭春棠棣在引人采擷。 偏生她對自己的嫵媚無知無覺,朝他乖巧仰著臉,毫無保留地向他交付這份柔軟的秾艷。 云諫只覺渾身血液瞬間都要往一處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的身,慌亂間連踢了兩腳桌椅,眨眼就飛出了廂房門。 只丟下一句:“沒事,我去給你買些冰飲解麻!” 黎梨被撇下得莫名其妙,捧著臉轉回桌前,又有些受了冷待的委屈:“他不喜歡看我?!?/br> 反倒是蕭玳目睹了全程,總算徹底想了個明白,冷冷笑了聲。 “你想多了,他是太喜歡看你了?!?/br> * 云諫箭步出了酒樓,被驟然開闊的新鮮空氣充盈了肺腑,體內的燥熱也隨之散去了些。 街頭巷尾的買賣吆喝聲算不得動聽,甚至有些雜亂,他心不在焉地走出老遠,只想順道尋些冰飲。 然而冰飲的鋪子還未找到,云諫的腳步就停在了一家酒水鋪子面前。 學府里向磊的傳信歷歷在目:“據聞那酒有些特殊藥性,具體如何還不得知……” “是在瞿家祖籍蒙西桐洲購得,鋪子名為‘百里’……” 云諫抬頭打量面前的鋪子,烏木招牌厚沉,上頭“百里”兩個金色大字遒勁有力。 小店門面不大,客人卻來往絡繹不絕,幾位雇工模樣的漢子正在人群中穿梭著,招待得熱心。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云諫正尋思著要找個雇工打聽,一道招呼聲卻先傳了過來:“小兄弟,看看酒么?” 說話者約莫六七十歲上下的年紀,胡須花白,瞧著衣著還沒那幾個雇工講究,但倚著柜臺十分自洽地把玩一個酒葫蘆。 云諫應了聲,抬步跨入門檻。 白胡子笑瞇瞇問道:“小兄弟想找的是什么酒?” 云諫:“酒名不知,但有特別的花果清香?!?/br> 白胡子搖頭道:“那可不好找?!?/br> 云諫環視周遭,這才發現店里酒水賣得雜。泡著各式果子、藥材乃至蛇蝎的酒壇子林林總總堆在一處,不好細辨,一時分不清自己喝的到底是那種。 他想了想,摸出塊隨身的帕子:“老先生,勞您分辨一下?!?/br> 隨身之物沾染著主人的氣息,白胡子一拿到手,還未細嗅就笑了:“啊,是它啊?!?/br> 這老頭仍舊笑瞇瞇地,不說酒不說水,偏生問他:“你喝了?” 云諫莫名有種被看穿了什么的感覺,一時窘迫兩分。 老頭也不在意,松閑往下說道:“那是個沒名沒字的雜酒?!?/br> “幾個月前,老夫在蒼梧邊關游歷,碰巧與一道人相識。他說自己新得了一株蒼梧奇卉,據聞三次花開才會結果,是個花性古怪的,想必有些藥效,就拿來釀了酒?!?/br> “因著我們二人相談甚歡,他得知我在蒙西經營著酒水鋪子,便將那酒釀贈予了我,說是世間僅此一壇,叫我拿回來省著些賣?!?/br> 有云承那個神棍在前,云諫聽見“道人”二字就犯頭疼,硬著頭皮問道:“老先生,您可知道這酒藥效為何?” 老頭晃著酒葫蘆:“一開始還以為是養生的咧,后面賣完了,陸續有客人找上門來算賬,我才知道它是何藥效?!?/br> 云諫:“……”好隨意啊。 老頭搖頭道:“幸好沒出大差錯?!?/br> “我一大把年紀了,從未聽過那樣古怪的花性,也從未見過那樣磨人的藥性?!?/br> 他摸了把花白的胡子,問云諫道:“是不是花香沾身,經久不散?” 說到點了,云諫忙應道:“而且情思起伏時,花香總會更濃些?!?/br> 老頭頷首:“這就對了!” 他十分閑適地拍拍云諫肩膀:“無妨,這花香還算好聞,暫且留著也不礙事?!?/br> “況且你年輕,經得起這酒的折騰,待徹底解了藥效,花香自然會散的?!?/br> “我愁的不是這花香,而是……等一下——” 云諫反應過來,下意識道:“可我們解了藥效,花香也沒有散……” 老頭仰首痛快喝滿了一口酒,笑著問道:“那蒼梧奇卉花開三次才結果呢,你解了幾次藥效?” 云諫瞳孔微微縮了起來。 老頭咂巴著嘴,酒意起來了便想打發他走:“花開有時,你回去等著吧!” 見云諫站得僵硬,他又好心安慰了句:“小兄弟不必為難,這酒說到底不過是個助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