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酒 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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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梨點點頭。 云諫:“沒事,交給我就好?!?/br> 他看了眼她的繁瑣裙衫,示意她將手搭上他的肩。 黎梨依言抬手。 他還要略彎些腰遷就她,黎梨見著他俯身過來,而后腰間一緊,有道箍力將她穩穩托上了馬背。 她還未反應過來,云諫便緊跟著上馬坐到她身后。 他伸手去拉馬韁,十分自然地將她按到自己懷里。 “我慢慢騎,天還未亮,你可以再睡一會兒?!?/br> 二人一路不再說話,云諫門清路熟,挑了最平穩的道路繞山而行,很快就察覺到她的呼吸漸漸放緩了。 ……還真能睡著啊。 云諫環抱著她,懷里的人倚靠得放心托膽,青絲就蹭著他的下頜,隨著馬步晃蕩。 這樣的親近,一個月之前,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于是身下的馬走得更慢了。 短短一程山路,愣是走了小半夜,直到臨近日出,巍峨的學府終于隱隱出現在遠路盡頭。 黎梨似有所感,半夢半醒間淺淺抬眼,碰巧就撞見萬道霞光自東方天際迸發而出。 日出了。 明華蔓延過來,眼前的蔥綠山川被晨光寸寸照亮,將昏暗涼秋向后驅散,今晨的第一道暖意落到相依的二人身上。 “真好看,云蒸霞蔚,比佛寺的塑像金光漂亮多了?!?/br> 她迷迷糊糊地,拍拍云諫的手: “你許個愿吧?!?/br> 云諫看著初霞落在她臉上,像覆了層光亮金邊,毛絨又柔和,他在心里回道,他的愿望許向佛祖、許向新陽都沒有用。 但她要求了,他倒是可以許向她。 “好?!?/br> 少年半摟著懷里的人兒,嗓音虔誠:“我想娶你?!?/br> 第22章 蒙西 黎梨真正清醒過來時,已經安安穩穩地睡在舍館的床榻上了。 侍女們早已為她整理好了今日出行的行裝,紫瑤見她睡醒,忍不住再次勸說:“蒙西路遠,沒人照顧怎么行?郡主好歹將我帶上……” 黎梨懶洋洋支起身,發現云諫的魚符還系在自己腰間,便將它小心取了下來,說道: “這次是出門辦差的,旁人都不帶侍從,若我帶了,豈不叫人看輕?” “再說了,戶部也有妥帖的內侍隨行,你們不必太擔心?!?/br> 紫瑤唉聲嘆氣著,顯然沒有被說服,黎梨心里卻還有別的打算。 難得出一趟遠門,自然是要無拘無束才能過癮,若是奴仆成群,左擁右簇的,那與在京城行走有何區別? 待祭了香,拜了旗,滿腔期待更濃。 黎梨興致盎然踏上了蒙西之行,卻沒想到,坐上馬車的第一日,就被狠狠地澆了幾盤冷水。 戶部走的是官道,沿途平整寬闊,不乏經過平原易野。 旁人還好,但云諫自幼長在邊關綠洲,回京之后再少見到茵草如浪濤的草原,望著寬廣前路,不多時就釋放了天性,暢快淋漓地揚鞭奔馳起來。 黎梨掀起馬車簾子,看見他躬身策馬得恣意,長鞭一揮,草塵一滾,墨發意氣揚起,絳紅衣袍快得像道閃電,轉眼就沒入了遠方林道。 他記得分寸,不多時又折返回來,痛快歡呼一聲繼續縱馬跑了個沒影。 來回幾趟下來,其余少年們也被他引得心潮澎湃,紛紛像放出了籠的飛鳥,快馬疾馳得自由無邊。 黎梨看看馬車里另兩位乖巧讀書的千金,再望望外頭的歡悅笑聲,簡直嫉妒得眼睛疼。 許是她眼神里的渴望太過明顯,云諫很快就來到了車窗旁。 少年縱馬興奮得胸腔起伏,一身蓬勃熱血,才靠近窗邊,明亮陽光就裹挾著熱風傳了進來。 車里的涼秋氣氛瞬間被沖亂,一下緊張了不少。 黎梨微微放下了些簾子。 云諫沒往馬車里亂看,眼也不眨地望著車檐下的一串祈花,喚她的名字。 “想騎馬嗎?我帶你?!?/br> 黎梨眸光瞬間一亮,立即探出腦袋:“可以嗎?” 四面八方瞬即投來視線,后面車駕上還有人不輕不重地咳了兩聲。 黎梨聽見了,沉默片刻后又退了回去:“不用了?!?/br> 戶部那群老古板不會答應的。 他們大概只希望自己安安分分地待在馬車里,一點差錯都不要有地去到蒙西,再回來京城。 哪里會答應讓她騎馬? 而且……當著一群看著她長大的、叔伯輩分的京官面前,她也不敢放肆地騎到云諫的馬上去,不然嘮叨聲恐怕能將她的耳朵磨出繭子來。 馬車輕微顛簸了下,黎梨終于意識到這段行程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輕松,甚至可能會十分難熬,懨懨地放下了窗簾。 她忍氣吞聲將這樣的日子過了五日。 直到第六日的傍晚,一行人停在客棧歇腳,小郡主甫一站起,就發現自己兩條腿麻得在打顫,甚至連掐了幾下臀部都快感覺不到疼了。 當真是要把人坐廢了! 身心俱疲,黎梨徹底憋不住了,跳下車就拉著蕭玳嗷嗷哭:“天天關在車里,這和坐牢有何區別!” 蕭玳嚇了一跳,連忙給她遞帕子:“遲遲別哭,快到蒙西地界了,再過三日,入了縣城就好了?!?/br> 黎梨宛若雷劈,眼淚都被劈了回去:“還得再過三日?” “騙人!” 她指著沈弈不忿道:“我都聽見了!沈弈明日就能離隊,我也要離隊!” 沈弈哭笑不得:“郡主,我離隊是因為要先去鄉野里視察,需要換行水路,不是去玩的……” 黎梨站著都覺得兩條腿不屬于自己了,再也不愿回去那架要命的馬車。 她想也不想:“那我也要去鄉野視察!” 云諫蹙起眉:“不行,鄉里環境如何還不得知,你手無縛雞之力,還是個外地姑娘,瞧著就叫人覺得好欺負,貿貿然過去實在危險,還是與我們入縣更安全?!?/br> 黎梨看著他,又憋出了一包眼淚:連你也不幫我! 云諫頓了頓,放緩了聲安慰道:“古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們哪敢讓你冒進?” “且再忍幾日,到了蒙西縣城,我陪你四處逛逛可好?” 黎梨這才明白以一敵眾多么困難了。 她挺直脊背站在原地,環視著面前的三個男人,漸漸攥緊了手邊的衣裙。 片刻后她一聲不吭,轉身摔門進了房。 剩下三人險些被房門打到鼻子,扇起的冷風厚重,好像打了他們一記耳光。 蕭玳啞了啞,望著緊閉的房門,嘆氣道:“……難辦?!?/br> 沈弈:“難辦?!?/br> 云諫:“當真難辦?!?/br> * 翌日清晨,眾人送沈弈去乘船。 今日天氣算不得好,風嘯云涌,遠處天際黑壓壓的一片,這樣的天氣乘船,總令人有些忐忑。 這次能出門來蒙西,沈弈幫了很大的忙,蕭玳不免待他寬厚,好聲安慰著:“幸好你要去的梧州鄉距此很近,應該日內就能達到,用不著在水路上顛簸太久?!?/br> “等我們到縣城安頓好了,就去梧州找你?!?/br> 沈弈點點頭,又欲言又止地往后看:“郡主她……” 云諫看著空落落的身旁,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蕭玳苦笑:“鬧脾氣呢,不肯出房門,回去有得好哄?!?/br> “沒事,交給我們就是,你且安心登船?!?/br> 碼頭的客船常年來往梧州鄉,因著距離頗近,所以兩層的小船并不算太大,待收了錨,起了帆,便輕盈地駛出了距離。 沈弈來到甲板之上,很快感受到了河浪的洶涌,一襲青衣也在狂風中撲簌如蝶,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他眺目望去,云、簫二人仍站在岸邊。 蕭玳竭力朝他揮揮手:“祝你順風?!?/br> 得了友人的祝福,他好受一些,也遠遠地揮手回道:“謝——” 沈弈話語頓住。 只見岸上那兩人忽然變了臉色,收住手勢朝他狂奔過來,用不著幾步就翻上了碼頭的欄桿。 竟然是要跳下河追過來的模樣。 幸好身邊的人反應快,飛撲上前將他們死死抱著按落在地,不然那兩人都已經落水了。 他們仰著頭,似乎在大聲朝這邊喊著什么。 沈弈心里暖暖的。 五殿下與云二公子真舍不得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