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這把明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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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衫沾了臟灰,換身衣服的功夫,魏睿安是落在隊伍后進的教室。 崔然邇正百無聊賴地以尺為刀,切割著從筆袋中取出的橡皮,只不過直尺遠不如刀面鋒利,他很快便放棄,轉而握在手心中把玩。 見同桌總算到來,他急不可耐地問了句,“你家地下室那位是換眼鏡了嗎?” “上一副變形了?!逼溆嗟?,魏睿安不曾留意。 一聽這輕描淡寫般說詞,崔然邇即刻蹙起眉,“你也太狠了,怪不得我姐可憐他?!?/br> 魏睿安下意識朝崔然亦的方位轉過視線,“什么意思?” 崔然邇出神似地自說自話,“我姐對他這種皺巴巴的人最感興趣了,滿身傷痕還長得好看?!?/br> 想起池逸白皙肌膚上的青紫傷疤,魏睿安忽地被勾起回憶,兒時有件令他印象深刻的奇特往事。 ──大約是九歲那年,崔然邇在球場上踢球時意外摔斷了腿。 療傷需要一段時日,他閑得不行,整天拄著拐杖追在崔然亦身后一下撒嬌一下哼哼唧唧地嘮叨。魏睿安當時還猜,崔然邇大概率要被踹了。 沒想到,崔然亦不但沒趕人,對崔然邇的各類請求更是有求必應,直至他傷勢大好。 可是這項特殊偏好和池逸滿身傷有何關聯性? 想來是沒往心里去,魏睿安雖不理解,卻沒多問。 不上心的疑問點,答案反而來得飛快── “我是你們一班新來的班主任,我叫何卓瑞?!?/br> 何卓瑞松散笑著站在講臺上,手里的表格單是她剛剛列印出來的點名表,“先簡單點個名,念到名字的同學舉起手讓我認識一下?!?/br> “崔然亦?!?/br> 崔然亦表情淡淡,微抬起手。 眼熟,是昨日在司令臺上見過的學生代表。 “莊韶恩?!?/br> 莊韶恩明媚開朗地揚唇,舉著手揮動兩下,腕上精致絢麗的首飾同時晃動起,“是我?!?/br> 略有耳聞,是校內現任理事長莊漣柏的獨生女。 “簡寧沭?!?/br> 崔然亦右手邊座位上的女同學舉起手,是簡寧沭。 這位學生就有些面生了。 何卓瑞暗自記下后,隨即便低頭要喊下一名,“許松──” “何老師?!贝蘅荀柙僖材筒蛔?,出聲打斷,“你的點名順序按的不是座號而是考試排名,但我們班的成績名次是從來不公開的?!?/br> “既然都不公開,你怎么知道我按的是段考成績排名?”何卓瑞一改方才的閑散,語氣中夾雜了些許肆虐之意。 她的目光雖放在崔寇麒身上,話語間的內容卻不單單僅是想向他傳達,而是讓所有人都聽清,“換了新的班主任,舊規則理應該通通舍棄,由我來重新制定規矩?!?/br> 說完,她實在掩飾不住期待,“我倒是挺好奇,你的排名是第幾?!?/br> 崔寇麒的臉色一瞬沉到底,他何曾受過這等嘲弄,當即想翻桌走人,可惜前一陣才闖了禍,剛被自家爹教訓了一頓,此刻也只能眸光不善地喝斥,“我的排名掉到底都會待在一班,你又能待多久?” “是嗎?!焙巫咳鸩淮蛩慊貞膯栐?,輕嘆著搖頭,喃喃自語道,“那還真是不公平?!?/br> 背地里咒罵著,居于龍潭而不自知,仍沾沾自喜不思進取的雜苗魚種,將來注定得成為池中物。 她強逼著自己散去哀怨世事不公的心態,立時調整過波動劇烈的心緒,接著點名。 一直等到該念池逸的名字時,何卓瑞才稍作停頓。 池逸的名次不上不下,在一班能排到第十五名??磥磉@個班級當中的確混入了許多名不副實的背景生。 “池逸?!?/br> “才排十五?”莊韶恩右臂搭在椅背上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稱奇道:“你真要收他?” 她壓根不在意崔然亦應不應答,一個勁吐槽:“五個他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簡寧沭?!?/br> 又手握筆對準池逸的腦門敲了敲,強調:“看上去又笨又呆的,不機靈?!?/br> 簡寧沭在一旁寫著習題,輕飄飄來了句,“有的人適合當戰友當伙伴,有的人適合擺在家當個讓人賞心悅目的花瓶?!?/br> 莊韶恩的筆頭一轉,贊賞道:“我就說她聰明吧!” 本在一旁不愿搭理的崔然亦忽然警告一般低語呼喚,“簡寧沭?!?/br> 簡寧沭一下激靈,恭順道:“而我適合當下屬,我最敬畏最可靠的老板?!?/br> 莊韶恩羨慕不已,“看你把她調教的,只差沒作揖了?!?/br> 池逸正捂住自己的額頭揉著。 一想起前一陣魏睿安發瘋掄著木棍將各樣家電砸碎的畫面,內心便直發毛,郁悶想著自己再過不久就會同那些昂貴精美的花瓶一樣被揍成rou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