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玖皺了皺眉，放下十|字|弩，又微微一笑，繼續自說自話：“可是你后悔也沒用了?！?/br>
    原本屬于白黎的嗓音充滿逗弄嘲諷：“哥哥?！?/br>
    花錦川終于有了反應。

    眼皮合上，睜開，平時秋水般溫柔明凈的雙眼里全是厭惡，瞥了對面的邪修一眼：“你這樣的人，當然不會懂什么叫醫德?！?/br>
    他面無表情：“就算是你本人躺在那里，我也不會袖手旁觀?！?/br>
    焱玖眉梢微挑：“你們追到魔界來，不就是想我死？”

    “是?！被ㄥ\川并不否認自己的目的，“但審判你不是我的職責?！?/br>
    “真有意思?！膘途镣嵬犷^，“我突然有點兒喜歡你了?！?/br>
    花錦川冷笑：“不敢當?！?/br>
    “欸，當得起，當得起?！膘途翉墓ぷ髋_后面繞出來，走到他面前，拔下那支射偏的箭，“初次見面，我送你點見面禮吧?！?/br>
    禮物很快就送到了花錦川面前。

    焱玖把他從木板上放下來，手里彈出去一個火球，很快把他身上剩下的衣服燒了個精光，連個線頭都沒剩下，干凈得好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花錦川怒了，隨手扯了個東西遮住下半身，臉紅脖子粗，“你干什么！”

    他不怕死，但士可殺不可辱，就算對方用的是白黎的身體，那他也接受不了這種奇恥大辱！

    “不干什么啊?！膘途翢o辜地指指他的手，“你原來的衣服太丑了，我送你一套新的?！?/br>
    花錦川這才發現自己隨手扯的東西是一件衣服，提起來細看，天青色和荼白色相得益彰，寬袍大袖，仙氣飄飄，各種寬的窄的飄帶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除了手里這件，旁邊還有剛才他動作太大碰掉的衣物，紗的棉的綢的亂成一團，裹尸去出殯都夠用了。

    他目露狐疑：……這家伙還有玩換裝游戲的癖好？江寒陵給的資料里可沒說過。

    疑似有怪癖的某人：“好看吧？快穿上試試?！?/br>
    花錦川不想就這樣光著，但也不愿意被人當玩具，粗聲粗氣：“不會穿！”

    焱玖嫌棄地嘖了一聲：“修真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現在的年輕人居然連衣服都不會穿?！?/br>
    “……”花錦川總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種看智障的意味，攥緊手里的布料，“這個款式太復雜?！?/br>
    “行?！膘途帘憩F得很有耐心，“我幫你穿?！?/br>
    說完就要上手，被一把拍開：“別碰我！”

    焱玖哼笑，收回手，安靜地看著花錦川快速把手里那件衣服裹到身上，隨便拉起兩根疑似腰帶的玩意就要打結，好心提醒：“你穿的是外袍，里面還有其他的?！?/br>
    花錦川怒道：“我就這么穿！”

    神經病吧？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唱戲穿成這樣是要去cos九天仙女？

    焱玖點頭：“也行，這樣可以看到你的肚臍，挺圓的?！?/br>
    花錦川：……

    他僵硬地低頭，隱約透過單薄的布料看見兩顆……

    畫面相當糟糕，光膀子雖然不文明，好歹還能和豪邁挨上邊，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就只能和少兒不宜掛上鉤了。

    焱玖攤手。

    花錦川憤怒地扯開剛系好的“腰帶”，重新研究起了那一堆復雜的布料。

    幸好他以前為了參加萬圣節之夜cos過逍遙仙尊，憑借著過人的智慧，無師自通，一件一件地把自己裹成了“九天仙女”。

    廢了好大勁兒才穿戴整齊，神經病又拿出一根簪子：“頭發太短?！?/br>
    花錦川磨著后槽牙系緊腰封：“沒必要！”

    “你不愿意變，我可以幫你?！?/br>
    這是威脅，絕對是威脅。

    “……簪子拿來！”

    花錦川變出一頭及腰青絲，三下五除二挽了個高馬尾，臉色冷得堪比數九寒天：“你還有什么花招？盡管使出來！”

    焱玖微笑著拿出一把木梳：“你梳得太丑，還是我來吧?！?/br>
    ……

    花錦川被按著梳頭，臉色鐵青：“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玩啊?！膘途磷屑毎阉拈L發梳順，綁好發帶，插上簪子，“好了，轉過來看看?！?/br>
    花錦川轉過來，臉黑得像鍋底。

    好玩？

    哪里好玩？

    演戲好玩？換裝好玩？梳頭好玩？還是奪舍好玩？殺人好玩？想在修真界稱帝好玩？

    顯然，焱玖不會給他講解好玩的點究竟在哪里，甚至連他的黑臉都不以為意，特地后退幾步，摸著下巴端詳一番，點評：“還算差強人意?！?/br>
    花錦川憋了滿肚子怒氣，冷哼。

    對著白黎的臉，他也實在是有力沒處使，連扎對方一簪子都覺得虧得慌。

    焱玖盯著他，神情里閃過一絲異樣。

    他隱藏得很快，但花錦川還是看出了什么。

    同樣的眼神，他在山洞里見過，“流珂”湊過來戳他梨渦的時候，提起死去的“棺材臉”朋友的時候，眼神和現在一模一樣，有種不符合外表年紀的滄桑，幾乎可以稱之為……懷念。

    這種殺人如麻的瘋子也會有“懷念”這么正常的感情？

    花錦川默默回想江寒陵提供的關于焱玖的全部資料內容，回想自己從遇到“流珂”開始經歷的所有細節，盡力不落下一句話、一個字，哪怕一個表情。

    驀地，他捕捉到了房頂上那個虎頭蛇尾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