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瑾終于有了新臺詞：“不是，我能問一句為什么嗎？”

    江寒陵含糊道：“清除障礙?！?/br>
    章瑾扯扯嘴角：“聽不懂?！?/br>
    江寒陵簡短道：“感情糾紛?！?/br>
    “……”章瑾說，“現在流行四個字四個字說話？”

    江寒陵又說了四個字：“對，有問題？”

    “沒問題，隊長再見?！?/br>
    事不宜遲，章瑾立即動身出發，邊走邊大聲嘀咕：“兩句話就把人給送走了，閻王背上得紋你，還不能紋睜眼的，不然壓不住煞氣，恐有血光之災啊嘖嘖嘖?！?/br>
    .

    白黎是被冷醒的。

    這個說法有點奇怪，因為他現在是鬼，體溫基本和環境保持一致，穿著睡衣跑到雪地里都不會有太大感覺。

    但他就是被冷醒了，醒來的時候干草鋪成的人窩里只有自己，旁邊的狗窩里只有小白。

    章瑾不見了，江寒陵曲膝靠坐在不遠處那根干枯腐朽的木柱前，肩上披著大衣，姿態慵懶隨意，任由衣擺垂落在地面上，指尖正在捻動一根光禿禿的干草，臉色浮著病氣，靜靜注視著燃盡的火堆，周身的氣息也如同殘留著微弱火星的灰燼，松弛溫暖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這個人總是戒心深重，哪怕睡著也在隨時關注附近的風吹草動，再累都不會流露出一星半點的倦意，白黎頭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

    落日余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描摹出硬朗英挺的線條，長睫的陰影落在眼瞼下方，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讓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看不懂也不妨礙白黎被狠狠驚艷了一把，想起昨晚只有自己知道的咬耳朵風波更是不自在，定了定神才張嘴：“早……”，說到一半看見窗外的夕陽，迅速改口：“晚……”

    接著就卡住了，沒辦法，魔界所謂的白天一直都是這副殘陽如血的樣子，不看表根本就確定不了時間，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辰。

    最后，白黎選擇嚴謹：“你好?！?/br>
    “……”江寒陵沉默著轉過視線看他，“你失憶了？”

    白黎：……

    “對?！彼税涯樧饋?，“很高興認識你?！?/br>
    江寒陵冷酷道：“你高興的太早了?！?/br>
    白黎說：“??？”

    江寒陵無情道：“其實我是勾魂使者，黑無常?！?/br>
    白黎說：“??？”

    江寒陵無理取鬧道：“我是來帶你回家的?！?/br>
    “人還是要有點追求的?！卑桌柘崎_身上的毛毯下床，十分語重心長，“都做鬼了還要上班打工也太心酸了，而且就算你說你是閻王，我也不會害怕的?！?/br>
    “為什么？”

    “俗話說，閻王易見，小鬼難纏?！?/br>
    “像我這樣的小鬼，都是非常非常難纏的?！卑桌枰槐菊浨易院?，“如果你惹到我了，那就……”

    江寒陵的目光隨著他移動：“那就怎么樣？”

    “那就相當于沒惹?！卑桌栲坂鸵粯?，“我又打不過你，不能怎么樣?！?/br>
    江寒陵定定地看著他走到自己身邊坐下來：“你說過我是好人?！?/br>
    白黎歪歪腦袋：“所以？”

    “好人不會亂動手?！苯昝虼?，指尖捻著干草來回轉動， “你可以生氣?！?/br>
    白黎從善如流，立馬板起臉：“好吧，我生氣了?！?/br>
    江寒陵失笑：“為什么？”

    “為什么？你還敢問為什么？”白黎大奇，兇巴巴道，“誰給你的膽子不遵醫囑的？快去躺著養傷去！”

    “這么兇，我要投訴你?！苯旯首魑?，“說好的對待患者要像春天般溫暖呢？”

    “我這是倒春寒?！卑桌枥碇睔鈮?，“穿好你的秋褲，別被凍著了?！?/br>
    “……”江寒陵坐在原地不愿意挪窩，“秋褲給了你多少代言費？”

    “我數到三?！卑桌柝Q起一根手指，調子拉得長長的，“一——”

    江寒陵笑出聲。

    “二——”

    江寒陵慢吞吞起身。

    “三?！?/br>
    江寒陵躺回被窩：“可以上鏈接了?！?/br>
    “好的家人們，今天給大家帶來的產品是療傷大禮包！一號鏈接是三顆復傷聚氣丹，二號鏈接是三顆護脈回靈丸，而我們的三號鏈接就厲害了，是一服回春散！”白黎熟練地開始帶貨，“除此之外呢，哇不得了，驚天大優惠啊家人們！我們還跟廠家爭取到了冰肌玉骨膏作為贈品，數量有限先到先得送完即止！”

    “主播?！苯昱e手示意，“三號鏈接和贈品的名字聽起來會被屏蔽?！?/br>
    “說什么呢說什么呢，我們在管理局備過案的，很正經的好不好？”白主播嚴正聲明，“藥品取名最重要的是體現功效，傷春悲秋的那叫寫詩，我們這群粗鄙之人沒有取名叫大力丸就已經很有文化了，這位顧客你不要要求太高了?！?/br>
    “好吧?！苯晔栈厥?，“都給我來一份?！?/br>
    白主播馬上換了嘴臉：“這位家人一看就相當有實力，而且還很有眼光，沒問題，現在就為您加急發貨！順風冷鏈包郵到家！”

    說完就開始親自發貨，拿溫水把回春散化成了半碗黑漆漆的藥湯。

    江寒陵眼睜睜看著各色藥品跟上供似的在自己面前呈一字隊列排開，舉手提問：“敢問，這堆東西是飯前服用、飯后服用，還是當飯服用？”

    白黎非常貼心地遞過去干糧：“當然是飯后服用，年紀輕輕的就應該多吃點，做人要學會知足，多少人想吃還沒有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