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這一個確實不如其他的做得好,不如本人可愛。 江寒陵雙眼緊盯雪人,腦海里浮現起白黎剛才眉眼彎彎介紹作品的模樣。 白黎的頭發和瞳色一樣,是干凈純粹的黑色,雪花落上去黑白分明,在陽光下微微泛起銀光,如同已經活過完整的一輩子,生出了滿頭華發。 這樣的人,再過幾百年,恐怕也還維持著年少時的天真,笑容甜暖如初。 白黎見江寒陵目不轉睛地看那個丑丑的雪人,好像很在意它的不合群,試探道:“你是想要一整套完美的嗎?那我再做一個吧,鏡子借我用一下?!?/br> 說完,探手拿走桌上的鏡子,蹲下身,照著鏡子研究自己的長相去了。 江寒陵伸出食指,指腹在雪人頭頂輕輕一點。 原來他白頭是這個模樣。 第96章 歸墟18 今晚是近半個月以來鮮見的好天氣,萬里無云,下弦月從東邊的海平面升起,灑下靜謐的月光。 江寒陵端坐在船頭閉目養神,手里握著蝎尾鞭,拇指不住摩挲光滑的鞭策,血紅鞭身在月色下緩緩扭動,鞭梢的細刺冷光閃爍,好似一條聞到血腥味而興奮的毒蛇正吐著信子鎖定獵物。 一個小時前,船就已經駛入了歸墟海域,海上卻風平浪靜,遲遲不見據說能吞噬天下水的無底海谷,現在異常的平靜未必是好兆頭,更像山雨欲來,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應對。 白黎正陪著花錦川在甲板上做復健,經過前段時間的養護,花錦川在海市大戰里斷掉的左腿已經快要痊愈了,除了走路稍微有點瘸以外問題不大。 但面對未知的挑戰,即使一點不起眼的細節也有可能會對結果產生不小的影響,白黎在花錦川來回踱步的間隙悄悄觀察船頭的身影,猶豫了一會兒,跑過去提出先停船休整,等天亮再繼續前進,最大限度保證安全。 江寒陵沒有對他的建議表態,仍舊閉著眼:“時間變慢了,停不下?!?/br> 這話聽上去頗有些高深莫測,白黎沒聽懂:“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船在自己加速?!苯瓯犻_雙眼,“你沒感覺?” “有?!卑桌枵\實且無辜,“我感覺你好厲害,說的每個字我都認識,連起來一個標點符號都聽不懂?!?/br> 江寒陵:…… 他換了個問題:“你覺得歸墟長什么樣?” 白黎不明所以:“不是一片海嗎?既然是海谷,最多……就是個巨大的漩渦?我們的船加速是因為在被它吸過去嗎?” “兩界相交之處,不會那么簡單?!?nbsp;江寒陵站起身直視前方,沉聲,“通知花錦川,隨時準備棄船?!?/br> 白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愕然瞪大了眼睛。 遠處的天際,黑暗盡頭突兀地出現了一道奪目的白光,具體景象很難用三言兩語概括,硬要形容的話,像夜晚和白晝相互分離又緊密相連,二者涇渭分明,中間缺乏昏暗的黎明作為過渡。 “那是什么東西?” “歸墟?!?/br> 隨著天際的白光越來越近,白黎聽到腳下堅實的甲板開始發出吱嘎吱嘎的響動。 不,不僅是甲板,是整艘船,包括桅桿、船帆、船頭、船尾、船舷、甲板以及龍骨在內,所有部位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遭受了某種無形的威壓,一個浪頭打過來就會解體變成一堆碎渣沉入海底。 小白和花嬌還在船艙里! 白黎一個激靈,趕緊朝船艙跑,邊跑邊扯著嗓子朝花錦川大喊:“師兄小心!” 花錦川也發現不對勁了,跟著往回跑:“怎么處理?” “準備棄船!” 白黎一頭沖進船艙,跑到江寒陵的房間撈起小白夾在胳肢窩下,又跑到花錦川房間打開花嬌的籠子:“嬌嬌,快跑!” 獸類對環境的變化相當敏銳,花嬌正在籠子里煩躁地徘徊低吼,一見籠門開了,咆哮一聲,后腿一蹬飛奔出去,半路順嘴叼起花錦川甩到自己背上,幾步竄上甲板。 白黎緊隨其后,抱著小白跑得飛快。 前后短短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船只已經晃動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腳步明顯變得虛軟無力,踩到甲板上有種使不上力的虛浮感,總害怕下一秒就會摔倒把小白脫手飛出去。 花錦川抱著花嬌的脖子喊他:“小白,來師兄這兒,別亂跑!” 船體的晃動越來越劇烈,變形的結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即將崩解成廢墟。 白黎剎不住車,深一腳淺一腳徑直朝船頭沖過去,幾次差點踩空,幸好有驚無險。 船只飛速前行,撞上黑白之間的屏障,激起滔天巨浪,震耳欲聾。 白晝包裹萬物的瞬間,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來,飛濺的水幕甚至停留在半空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連聲音都停滯了。 萬籟俱寂中,江寒陵朝他張開雙手。 白黎跨出最后幾步,奮力撲了過去。 江寒陵懷里一沉。 巨浪兜頭朝整艘船拍擊下來,船體終于支撐不住,攔腰折斷,傾斜著插入湛藍的海面,緩緩破碎下沉。 白黎蜷縮著身體,心臟狂跳,張嘴喘氣,不由自主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被海水打濕的尾巴緊緊夾起。 江寒陵站在飛劍上,一手抱著懷里的小狗,一手掏出避水珠塞到狗嘴里。 “哎(那)個……”白黎咬著避水珠,說話含糊不清,“現在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