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在某些民間說法里,男人有一雙大手代表著將會一生勞碌,屬于福薄的手相。 江寒陵的手就是典型的大手,在同樣身高的人里面都算略微偏大一些的,比例很好,十指修長骨rou勻停,整體偏骨感,麥色皮膚下凸起骨節,顯得非常有力量,半透明的指甲修得整整齊齊,手背上可以看到幾條若隱若現的青筋,特別適合拿來扎針…… 想什么呢!學醫學傻了? 白黎閉著眼睛,在心里給了自己一巴掌。 江寒陵曲起手指在他腦袋上撓了幾下,看見他緊閉雙眼,頭頂兩只耳朵時趴時立,好笑道:“舒服了?” 說著就要拿開手,白黎趕忙挽留:“哎哎還癢,再摸摸?!?/br> 江寒陵從善如流,把手放回狗腦袋上繼續撓:“困了就去睡,天亮出發,最多三天路程,到歸墟之后就沒這么多時間休息了?!?/br> 白黎有一搭沒一搭地搖尾巴:“不困,剛醒,睡好幾覺了都?!?/br> “那怎么一直不睜眼?” “你說的,看多了要收費,我窮?!?/br> 江寒陵愣了愣,輕笑出聲:“今天免費?!?/br> “真的?”白黎睜開一只眼,十分謹慎,“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br> 江寒陵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清了清嗓子,壓下笑意,一本正經:“真的,騙你我就是小狗?!?/br> “好吧,那我相信你?!卑桌栲嵵仄涫碌攸c點頭,睜開眼睛,咧嘴露出笑容。 薩摩耶的“微笑天使”稱號絕非浪得虛名,笑起來比棉花糖還甜。 江寒陵的嘴角再次揚起。 白黎見狀也高興起來,瞇起眼睛傻樂,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冷不丁,尾巴尖扇倒了旁邊的物證袋,里面的幾顆鮫珠滾動著互相碰撞,清脆悅耳。 江寒陵像被某根隱秘的小刺扎了一下,笑意倏然消失。 那只放在小狗頭頂的大手瞬間僵硬。 他長睫半斂,目光轉回蘇熙的供詞上,沉默下來,收回手,抓起躺在手邊的紅筆,快速翻過幾頁,筆尾在紙面上敲了兩下,又很煩躁似的扔下筆,換了另一份資料來看。 白黎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趴在桌面上歪著腦袋觀察對方:“你怎么了?” “沒怎么?!苯昴坎恍币?,臉上沒什么表情,淡聲道,“去找花錦川幫你?!?/br> “這個點,我師兄應該在打坐?!?/br> “那就等他打完坐幫你撓?!?/br> “為什么?” “我在忙?!?/br> 白黎就不說話了,也不離開,繼續趴著旁觀江隊長忙工作。 江隊長卻不知道在忙什么,頻頻更換手里的資料,看一眼這個看一眼那個,嘩啦啦翻動的紙頁都快把狗扇感冒了。 白黎抽抽鼻子,打了個噴嚏。 江寒陵突然合上手里厚重的資料,啪的一聲響。 白黎嚇得一激靈,以為是自己太吵了,連忙用爪子捂住嘴巴,眨巴眨巴眼。 江寒陵盯著文件封面上龍飛鳳舞的“蘇熙”二字,一言不發。 房間里落針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遠處的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你……”江寒陵忽然出聲打破寂靜,“為什么不生氣?” “???”白黎沒跟上他跳脫的思路,“我為什么要生氣?” 氣什么? 有什么可氣的? 好端端的生哪門子氣? 江寒陵似乎反而被白黎的遲鈍給氣到了,說話帶著幾分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蠢?!有人騙你,利用你和你在乎的人,憑什么不生氣?!” 明明開玩笑嚇一嚇就能生氣不理人,現在真被傷害了卻不生氣,甚至連半句質問都沒有,好像只要有所謂的正當理由,受傷害就都是理所應當的。 世上怎么會有這種笨蛋! 白黎舔舔嘴巴,嗓音一如既往的綿軟溫和:“我知道你不會真的害我?!?/br> 一切都是為了大局考慮,只是配合一下而已,沒什么可生氣的。 他以為自己如此通情達理很貼心,沒想到江寒陵好像更生氣了,愈發咬牙切齒:“你知道?你知道如果有一天……”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江寒陵緊抿嘴唇,額角崩起青筋,喉結滾動,像是胸膛里憋了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散。 白黎茫然地看著他,暗自在心里盤算著再找個求摸的理由。他以前聽別人說過“摸摸小狗頭,萬事不用愁”,希望真的有用吧。 但是很快的,江寒陵恢復了冷靜,重新拿起扔開的紅筆,低頭翻開資料,平靜道:“你出去吧?!?/br> 白黎更加茫然了:“去哪兒?” “隨便?!?/br> “那我就想待在這兒?!?/br> 江寒陵未置可否,埋頭整理資料,筆尖唰唰在紙面上劃過,留下朱紅的痕跡。 白黎整只狗趴在桌面上,下巴擱在兩只前爪中間,悄悄觀察這個喜怒無常的家伙,猜不出他究竟哪來那么大的火氣。 要不,作個弊聽一下心聲?就一下。 一只胖嘟嘟的雪白狗爪慢慢滑向支在桌面上的胳膊。 就在即將觸碰胳膊肘的時候,狗爪的動作卻遲疑著停了下來。 不對,不能這樣。如果萬事都靠讀心術,連對對方隱私的基本尊重都沒有,談何了解?又算什么朋友? 白黎舒展四肢伸了個懶腰,順勢收回爪子,重新趴下來觀察江寒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