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欒易山心下怒罵,這個弱智,一天到晚就沒讓人省心的時候! 可他面上不顯,只淡淡說著:“陳彥這人,虛榮心強,好面子又沒本事,別人稍加鼓動,他就信了,不足為患?!?/br> “是這樣?!比~星笑了笑,眼神卻格外冷酷,猶如一把利劍,要把欒易山捅出好幾個窟窿眼來。 他嘴角上揚,輕蔑地說著:“陳彥,太不自量力了,他與你年紀相仿,又是少時好友,可竟半分都不如你?!?/br> “峰主抬愛了?!?/br> “所以我把他殺了,省得麻煩?!?/br> 欒易山感覺被人敲了一悶棍,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般,僵在了原地。好在這雨勢磅礴,早已將他淋得了透心涼,葉星倒未看出異常來。他拍拍欒易山的肩膀,笑問:“你不會怪我吧?我也是為你好,大戰在即,你可不能因為陳彥這種蠢貨徇私啊?!?/br> “峰主說笑了,我與陳彥,道不同不相為謀?!睓枰咨揭哺α诵?,葉星似乎很滿意,又拍了拍他:“陳彥帶著的那十幾個人,我都殺了,看得出來,崔玄比他身手好,可惜舊疾在身,竟比陳彥先死了?!?/br> 言罷,葉星大笑而去。 欒易山望著他的背影,心頭涌上徹骨的殺意,可他垂下眼簾,忍了又忍,悄悄跟了上去。 第174章 尤小帆跌跌撞撞奔上了臨淵。 幾年前, 臨淵春試,他被安排留在聽海崖,代管門中事宜, 只聽歸來的師弟妹提起過那人聲鼎沸、春風得意之景。那時, 他還埋怨過師父, 畢竟這盛景難得,盛景難再,錯過便又是年年??扇缃?,初上此山,確實形單影只, 滿目瘡痍,尤小帆悲從中來, 涕淚橫流。 他跑了半天, 也沒找到半個人,他抹著眼淚,不知道該怎么辦。茫然之際,他仰天長嘆,高喊著:“有人嗎?有沒有人?” 無人回應。 唯有大雨傾盆而下,四野茫茫。 尤小帆又朝前走,爬過一道坡,不曾想, 卻是雨天路滑,腳下不穩, 整個人就骨碌滾了下去, 一時間, 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尤小帆倒掛在一棵折斷枯萎的梅樹上。他暈乎乎地睜開眼,就見前頭似乎有個人影晃了過去。 他伸著手,叫了一聲:“救……救命?!?/br> 風雨中,仍是無人應答。 尤小帆恍惚間以為自己見了鬼。他手一垂,就昏了過去。 文恪按照時間,去給地牢里的眾人送藥。 他深知這些都是微末之舉,并不能徹底治好他們,可醫者仁心,又不忍他們太過痛苦,只能日日研究些新法子,好讓他們輕松些。 可即便如此,也有人在不斷死去。死去的人,孫夷則會安排火化,以免再生疫變。 今天,文恪已經從地牢里出來,準備回到照水聆泉。 他今日又見了荊溪一次。 荊溪卻面對著他坐著,無聊地摳著指甲玩。文恪問他:“你今天怎么樣?” 不答。 文恪從牢籠縫隙中遞進去兩顆褐色的丸子,荊溪卻不肯接,陰陽怪氣著:“我又不是病人,我是你的敵人,干嘛要吃你的藥?” 文恪溫聲說著:“這不是藥,是糖?!?/br> 荊溪耳朵動了動,態度好像軟了下來:“給我糖干什么?” “怕你悶,吃點糖,興許會高興點?!?/br> “你們臨淵都自身難保了,哪來的原料做糖?” “這是用烏梅、陳皮、甘草做的,酸甜可口,你嘗嘗?”文恪往前伸了伸手,輕輕戳了下他的后背,荊溪又動了動耳朵,慢慢轉過頭,看看他,再看看他掌心那兩顆小丸子,文恪莞爾:“真挺好吃的?!?/br> 荊溪眉頭一挑,兩指一夾,將那兩顆丸子塞進嘴里。果真如文恪所言,酸酸甜甜,口舌生津,十分美味。荊溪眼神一亮,又看向文恪,四周雖是黑暗,但那人的眼睛,卻像一汪靜謐的映著月光的泉水,寧靜、漂亮、不可言說。 荊溪嗅嗅鼻子,忽然說道:“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br> 文恪一怔,想起泉邊的那夜,臉微微紅了,他心想,還好這里暗得很,看不清他的臉。 他道:“我每天見那么多人,當然會有別人的味道?!?/br> “不一樣?!鼻G溪搖搖頭,“他的味道留在你身體里?!?/br> 文?。骸啊?/br> 荊溪一點都不避諱,直言道:“我都聞出來了,你別騙我?!?/br> 文恪耳根更紅了,荊溪卻自顧自地說著:“那個叫曹若愚的,雖然看著笨笨的,但他靈根深厚,修為不低,假以時日,必有大成??伤盐兜懒艚o你,說明他把你劃進了自己的領地范圍,受他保護?!?/br> 文恪聽了,心頭一動,想起那日柳驚霜所言,問道:“你當真是只小狗?” “我不是小狗?!鼻G溪莫名抬高了音調,像是生氣了,文恪安撫道:“我沒有罵你的意思,我只是說,你的原身,是只小狗嗎?” 荊溪嘴一撇,不肯回答。 文恪又道:“十幾年前,正邪交爭,天下大亂,夜城之中,魔族亦是流離失所,你,是不是也在其中?” 荊溪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妙,但還是不說話。文恪柔聲道:“按你的年紀推算,那時候,你最多四歲。魔族之人,雖然生而為魔,可幼年時,與尋常人無異。你從小流落,想必吃盡苦頭,說不定,當真就是一只小狗,風餐露宿?!?/br> “關你何事?”荊溪兩手抱胸,又一次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