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解除漩渦的威脅，說不定能順利游過這道危險的河流。

    “原本并不是的?！毙斀o出了一個令人欣慰的答案，“曜真洞天的深處，有一汪天然形成的泉眼，泉水從石英缺口處流出，慢慢匯聚成一條小河。千百年來，溶洞地形不斷變化，那條小河逐漸沉入地下，誰都不知道它通往何處?！?/br>
    “有一天，就在我遇到那個年輕人后不久，水流之中突然多了無數漩渦，卷入其中的生靈無一幸免。自那以后，我就常常睡覺，不怎么出去了?！?/br>
    曹若愚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漩渦極有可能是人為造成的，我們得找到它形成的源頭。等我們除去這些駭人的陷阱，也許就能出去了?！?/br>
    “要想布下如此殺陣，并且維持數十年，那人恐怕道行頗深?！毙斆媛稇n色，“我的記憶中，應該沒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br>
    “即使有，你也不會是他的對手?！?/br>
    曹若愚有些為難，他沉思片刻，抽出自己的佩劍：“那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br>
    言罷，一道劍氣沖出洞xue，撲入水中，可沒一會兒，便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動靜。曹若愚感知著劍氣最后消失的方位，道：“洞外有三處漩渦，在我的西北側、東南側和西側，西北側的流速要慢一些?！?/br>
    曹若愚頓了頓，將苗苗放下，小水獺急得亂撲騰：“你干嘛！你怎么把我放下來了？”

    “外面太危險了，你先在這兒等我?！辈苋粲薨矒嶂?，苗苗大聲嚷嚷著，四只爪子并用，死死抱著他的胳膊：“不行不行，這只烏龜會吃掉我的。我可以聽見漩渦的聲音，我能為你指明方向?！?/br>
    曹若愚沒有讓步，而是繼續哄著：“太危險了，你聽話，待在這里?！?/br>
    苗苗哇哇大哭，怎么都不肯撒手。曹若愚很無奈，正準備將它捋下來，旋龜忽然開口道：“你一個人出去還是太危險了，即使知道漩渦方位，但水中前進不比陸上，你未必能幸運躲開?！?/br>
    它深深地看了眼持劍而立的曹若愚，還有他胳膊上那只哭鬧的小水獺。再道：“我可以借你一根羽毛，助你隔開水流，但只能維持一盞茶的工夫?！?/br>
    “一盞茶的工夫？”

    “時間到，你必須回來，否則被水流卷走，我也救不了你?！?/br>
    曹若愚沒有猶豫，點頭道：“好?！?/br>
    旋龜便低下頭，一片輕盈的長羽自它眼梢處落下，在曹若愚周圍形成了一個焰色環。

    “跳上來，我載你一程?！?/br>
    曹若愚微怔，握緊手中長劍，跳上旋龜的后背。很快，他們便破入水中，避開漩渦，往暗河的下方游去。

    旋龜在水中的移動速度很快，幾乎能與這湍急的水流齊平，曹若愚兩手抓著它的龜殼，搖搖晃晃，有些坐不穩。躺在他懷里的苗苗倒是一點不害怕，甚至還有些興奮：“我們好像在坐大船呀?！?/br>
    曹若愚有點想吐，開不了口，怕一開口就嘔了出來。

    上回丟這個人，還是師父失憶，他被抓到骨河邊的時候。

    那繞城而走的血色長河，不斷沖出累累白骨，詭異恐怖。

    思及至此，曹若愚不免憂心，不知道他的師兄師弟現下如何了，而文長老，此刻又該面臨怎樣的危險？

    曹若愚頭腦懵懵的，那長羽的力量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減弱，耳邊的水流聲越來越大，怕是要破開這道結界。

    曹若愚來不及多想，正要開口，忽地瞥見身側掠過一棵枯死的大樹。

    好奇怪，什么樹會長在這深不見底的暗河之中？

    那棵大樹一閃而過，曹若愚感覺旋龜調轉了方向，那虺尾一甩，他們徑直沖了出去。曹若愚一下屏住了呼吸，眼睛一閉，他們便再次回到了那處洞xue。

    曹若愚跳了下來，手腳都有點麻木。苗苗卻是高興極了，在他身上爬來爬去。曹若愚見它沒事，便放下心來，問道：“旋龜，那河底的枯木是什么？”

    “是菩提業果?！?/br>
    曹若愚反應過來：“是之前溶洞倒塌，掉入河中的嗎？”

    “對?！毙攽?，“許多年了，河底應該有很多枯枝爛木?！?/br>
    “不對不對！”苗苗突然爬上曹若愚的肩膀，仰著頭和旋龜說話，“那大樹有根，它是活木?！?/br>
    “活木？”曹若愚很意外，苗苗抱緊他：“是啊爹爹，那棵樹長在一塊圓圓的大石頭上，它是活的?！?/br>
    “菩提業果，活的？”曹若愚直覺其中必有蹊蹺，便想再去一探究竟，旋龜見狀，沒有阻攔，而是再次載著他出發了。

    這一次，他們到達得很快。

    旋龜繞樹游走，曹若愚這才看清了那枯木的模樣。那枯木生得粗壯，枝椏如同撐開的傘骨，向上延展，幾乎占據了半個河道。曹若愚順著樹干朝下看去，那枯木果真扎根于一塊黑色的巨巖之內，若不仔細看，還真會以為它早已凋敝。

    “旋龜，我們可以再下去點嗎？”

    “不能了，我體型太大了，下不去?！?/br>
    曹若愚聞言，便道：“那我下去一趟?！?/br>
    “還有半盞茶的時間?！?/br>
    “好?！?/br>
    曹若愚縱身一躍，抓住了一根樹枝，漂浮著踩了上去。而后他抱著樹干，慢慢朝下滑去。焰色的結界碰觸到那些樹枝時，枯木似乎有了反應，一點春綠隱約顯現出來。但曹若愚來不及細究，敏捷地跳到樹根處，再落到它扎根的那塊黑色巖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