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曹若愚嚇了一跳:“是鬼嗎?” “不一定是鬼,有可能是和寫信之人有關的東西?!毖λ紗査?,“你要試試看嗎?” 曹若愚連連搖頭:“不,我害怕?!?/br> 薛思終是不再強求,只道:“那你早點回去睡吧?!?/br> “嗯嗯?!?/br> 曹若愚道了別,很快就回去了。再之后,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后。 原本他也沒有注意到那字帖,但后來找累了,又四處晃悠了一圈,見那字帖清秀,便駐足看了會兒??墒撬@個腦袋瓜子,一時也沒有將往事串聯起來,現在再一通回憶,倒是自己說服了自己。 “大概就是這樣?!辈苋粲拚J為,不妨用朱砂試試。 黃二狗旋即去找。 施未突然拿著一卷書,往曹若愚這邊跑來:“你看這個?!?/br> 曹若愚頭一撇,只見那頁上寥寥數語,寫著“丙申年九月初二,有遠客至,自稱先祖故人,贈數卷宣紙,色如霜雪,暗香盈袖,恰藏書閣新建,臨摹字帖,懸于高閣?!?/br> 還真是。 二人不約而同地想。 黃二狗很快找來朱砂,將它滿滿當當涂到那字帖上,鮮艷的紅色滲透進雪白的紙張,在漫漫長夜中顯現出淺淡的光芒,猶如夏夜的螢火,漂浮在塵埃之中。 沈景越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等到黃二狗給四張字帖刷滿朱砂,那熒光更是爛漫盛大,那些山水花鳥似是活了過來,在虛空之中愈發真實。 在虛虛實實之中,有只蝴蝶翩躚而來,落在了書架上某一頁。 沈景越走過去,抽出那本,細細摸索,發覺這書中藏了暗頁,等她緩緩撕開,里邊夾著一片薄如蟬翼的玄冰鑰匙。 那鑰匙鏤空雕琢,邊有八道齒痕,沈景越拿在手里,指腹輕輕撥轉,手中之物頓生棱角,原本扁平的紋路凸顯出來,玲瓏多變。 “這東西,真的很像賈家手筆?!鄙蚓霸洁?,“鑰匙在這兒,那和它配對的鎖在哪兒呢?” 她將此物給眾人看了一圈:“你們有發現和這契合的鎖嗎?” “沒有?!?/br> 線索暫時又斷了。 沈景越有點心焦,額上出了點汗,她順手用手里的書卷當扇子扇了扇,歷蘭箏眼尖,指著那本書道:“這個,怎么沒有書名?” “咦?”沈景越被這么一提醒,便翻閱了起來。 幾頁下去,她愈發奇怪:“這好像,是本起居注?!?/br> “先前都沒見過,不會只有這一本吧?”曹若愚有時候會懷疑是自己太困了,根本沒細看。 “這本起居注,寫得很有意思?!?/br> 沈景越翻開一頁,上面居然畫了些形態各異的火柴人,雖然沒有樣貌,但行為舉止,生動活潑,配上一些備注,更是妙趣橫生。 再往下翻翻,火柴人才逐漸變少,慢慢才多了些字,而字體,也從幼稚走向成熟,更像那字帖上的字了。 這并不是一本起居注,而是一本關于愛的筆記。 筆記的主人說她自小與某人指腹為婚,青梅竹馬,自記事起,便常在一處玩耍。因家學淵源,她自小便開始繪圖,歷家叔叔便將故人所贈紙張轉贈于她??赡晟巽露?,常將此用作涂鴉,那火柴人畫的便是她與自己那位未來夫婿。 “少不更事,多有嬌蠻,借勢欺人,又怨其不順己心?!惫P記主人這般形容小時候的事情。 但幼子無知,常常吵完沒一會兒,便又好到了一塊去。 那火柴人終歸是以可愛頑皮居多,捉雞摸狗,玩水投石,兩個人一起闖禍,又一起挨罰。 待到要避嫌的年紀,筆記的主人便不能時常來歷家玩了。她潛心家學,那人亦是如此。一晃眼,又是青春悸動,木生新芽。 筆記的主人畫了許多那人的小像,有意氣風發的模樣,也有挫敗時的落寞不甘。 這個時候,愛意最盛,燦爛如春光。 他們喜結連理,也本該兒孫滿堂。 那時候,歷家的漕運生意剛剛起步,她的夫婿時常外出,她也生過不滿,怨他“朝朝誤妾期”,甚至賭氣說“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后來真的出事了。 路遇兇惡,船毀人亡。 筆記的主人在最后寫道:“恨其毀約終不歸,又恨此生漫長不可結?!?/br> 她沒有寫下自己的結局。 可沈景越再看那字帖,再想想藏在這筆記中的鑰匙,忽然明了。 筆記的主人,應該出身江南賈家,并且,極有可能是建造這座藏書閣的人。 沈景越走到那字帖前邊,掀開那張“至親至疏夫妻”,輕輕叩響。 沒有異樣。 “鑰匙孔不在夫妻這邊嗎?”沈景越有些困惑。 “在至高至明日月這邊吧?!?/br> 曹若愚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沈景越更是茫然:“為什么?” “因為愛他更勝春日?!辈苋粲藓俸僖恍?,“這里畫的山水圖,全是那種天光燦爛的踏青圖,山水青蔥,蝶舞翩躚。而這四句詩,雖然看上去顯得作者情緒不高,但放在這種意境下,總覺得像是一種對丈夫的嗔怪,而不是真的要與他訣別?!?/br> 沈景越眉頭一挑:“小若愚,你有心上人了?” “???”曹若愚呆了片刻,沒反應過來,惹得知情人又笑了幾聲。 沈景越掀開那張“至高至明日月”,卻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