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們很有原則的,從不傷及無辜,但你能不能出來,就看你本事了?!?/br> 窗外的人影還在笑,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耍我?”施未憤而揮劍,那窗戶卻紋絲不動,結界內壁閃過一道水光波紋,隨即便恢復了平靜。 施未頗為煩躁,那人說的每一句都像在打他的耳光,每一巴掌都在嘲笑他:“你爹怎么生出你這么個廢物?” 他屏住呼吸,定下心神,不能亂,心不能亂,他不能再是沖動的小毛孩子了。 施未右手持劍,左手兩指并攏,指腹拂過冰冷劍身,丹田聚氣,凝神為靈,一道金色的劍氣自劍鋒破出,直沖結界—— “砰——” 破碎的結界如星子般散落各處,曹若愚幾人持劍與來者對峙,對面為首那個面無表情地說道:“要么交人,要么去死?!?/br> 傅及沉聲:“交什么人?閣下步步殺招,恐怕一開始就做了取我們性命的打算?!?/br> 那人的眼神依然波瀾不驚,右手微抬,刀鋒所指,竟是曹若愚腰間的辟邪傳音鈴:“臨淵的人?” 曹若愚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身后的文恪卻替他答道:“是,又如何?” “臨淵為正道大家,既見之,不可留?!蹦侨说囊暰€掃過面前一眾,低聲道,“殺?!?/br> 話音未落,刀光四起,劍影紛紛,曹若愚一手持劍,一手護著文恪,耳畔全是刀劍碰撞的尖銳鳴響。他不解:“怎么知道臨淵,還要趕盡殺絕?” “廢話,不趕盡殺絕,難道放我們回去請救兵?”文恪說著,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拽,曹若愚歪著身子往右挪了一步,下一瞬,冷冷的刀鋒便擦著他的衣袖劈了下來,曹若愚反手一劍,捅穿了對方的肩膀。鮮血四濺,點滴落在他的手背和面頰上,淡淡的血腥味令他有些許不適。 文恪當即拍了下他的后背:“曹若愚!” “在!” 曹若愚有點分心。 他突然想起,這是自己離開歲寒峰,離開師父庇佑之后,第一次真真正正面對如此強悍的敵人。 劍鋒之下,只有生死,沒有勝負。 曹若愚握緊劍柄,挽了個劍花,橫劍擋下對方更為凌厲的攻勢,劍鋒上淋漓的血珠在空中劃了道弧線,落在他的眼簾上,再滾入眸中。曹若愚剎那間只覺眼前景象血紅一片,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一滴熱淚混著血水淌了出來。他抬手,刀劍相搏,鏗鏗銳鳴震得他虎口發麻。 魔都一戰,明明也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但帶給他的感覺,卻遠不如此刻血腥、緊迫、壓抑,令他膽戰心驚。 曹若愚想,也許那個時候,所有的痛楚都由師父和大師兄抗去了,如今他要獨自肩負這些壓力、責任和鮮活的生命,他更應握緊手中劍才是。 “叮鈴鈴——” 他與人纏斗之際,對方找準機會,橫刀劈下,刀氣狠戾,似是要將他攔腰斬斷。那辟邪傳音鈴靈光大作,替曹若愚擋下這致命一擊,隨之便徹底斷裂,滾落四處。 “我的鈴鐺!”曹若愚頓時被激出火來,迎頭痛擊,劍光卻瞬間黯淡了下去,那冷冽的劍氣猶如西風呼嘯,所到之處,盡是刺骨陰寒,全然不似他平日模樣。 “曹若愚!”文恪察覺出異樣,大聲呼喊他,曹若愚心有怒氣,但還不至于誰的話都聽不見,他應聲道:“在!” “你的劍不是殺人的劍,是衛道的劍?!?/br> 文恪喚著,曹若愚的劍鋒卻已經再度染血。 他頓了頓,總覺得這句話很耳熟。 對了,是孫雪華前輩教導過他的。 可是,明明是對方步步緊逼的…… 曹若愚有點糊涂,望著奄奄一息的敵人若有所思。只是這樣的思考并未太久,他們很快又被圍了起來。 曹若愚將文恪護在身后,忽而問道:“文長老,不是說以殺止殺,亦在道中嗎?” 文恪愣了愣,似乎是沒料到平常呆呆傻傻的曹若愚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拍拍這人的后背,低聲道:“曹若愚,鈴鐺壞了,我可以再為你做一個,這不是你道心不定的理由?!?/br> “什么才是?” 文恪抿了下嘴唇:“等我快死了,才是?!?/br> “那不行?!辈苋粲拊俅挝站o了劍。 鈴鐺壞了,文長老可以再做一個給他,但文長老要是死了,就沒人能再給他鈴鐺了。 曹若愚還年輕,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明白這個中微妙之處。 “曹若愚,你生性善良寬宥,若是今日為了一個鈴鐺起了殺心,他日便有可能為了一把劍,為了一把刀,為了些身外之物與人起爭端,這與你本身相沖,于你修行不利?!蔽你⌒跣醵?,與這刀光劍影格格不入,“衛道的劍,當是為了大義而出,不應拘泥于有形之物?!?/br> “我才不會為了什么劍什么刀什么身外之物和人爭?!辈苋粲拊谘晷蕊L中回應著他,“那個鈴鐺是你送我的,我才生氣?!?/br> 他可想不明白什么殺人,什么衛道,他只是單純生氣罷了。 “是你送我的,我才很生氣?!彼种貜土艘槐?,又很委屈似的,將文恪推遠了些,那刀光層層劈下,他便有些吃力了。 文恪又是一怔:“我幫你?!?/br> 雖然他靈氣孱弱,但勝在出劍極快,劍出即為殺招。 “別太累了?!辈苋粲薜脑捄芸煅蜎]在鏗鏘劍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