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于是,路乘在一覺醒來后,看到的依然是一鍋焦糊夾生的白飯,其難吃程度跟他自己昨天做的不分上下,堪稱一脈相承。 路乘趴在灶臺邊,原本期待上揚的嘴角抿起,又慢慢下撇,耳朵也無聲無息地倒在腦后,而商硯書對此全無所覺,只滿心覺得自己都已經做出那么多犧牲讓步,甚至還親自下廚了,路乘怎么也該感恩戴德,好好修煉了。 “快吃吧,為師親手為你做的飯,吃完了就去練劍?!鄙坛帟桓毖Φ恼Z氣。 昨天就沒吃飽,今天依然只能吃這么難吃的東西,并且吃完了他還要去練劍,路乘越想越難過,尤其是聯想到以前在涿光山走兩步就是靈草走三步就是仙果的富裕生活,兩相一對比,頓時被莫大的悲傷壓垮,往地上一躺,開始尥蹶子:“道友,我們還是和離吧?!?/br> “嗯?和離什么和離?不許和離!”商硯書簡直莫名其妙,路乘要的他都滿足了,這是又在鬧什么? “不好吃?!甭烦税杨^一撇,委屈巴巴。 “怎么不好吃了?食物能夠果腹就行了,為師吃著就……”商硯書不信邪地挖了一勺米飯嘗嘗,于是話音慢慢消失在喉嚨中,根據他隱約而遙遠的記憶,他以前吃的東西,好像確實也沒有那么難吃。 干咳一聲把飯勺放下后,商硯書若無其事道:“你先將就一下,為師中午去山下給你買別的?!?/br> “不要?!甭烦宋嬷砂T的肚子,用有氣無力到仿佛下一刻就要餓死了的嗓音說,“我好餓……” “那怎么辦?”商硯書又開始不耐煩,心想他現在又不能憑空變出……不,等等,商硯書伸手摸向乾坤袖,他早已辟谷,儲物法寶里自然也是不會有食物的,不過靈草靈果倒是有一些,只是這些靈草靈果多為煉藥所用,按理說不能直接食用,越是高階的靈草中蘊含的靈力和藥性越是霸道,貿然服下,有害無益,輕者損傷經脈,重者還會直接爆體而亡。 不過,這是對人類修士而言,獸類的體魄強悍許多,很多天生地養的靈獸便是直接以這些靈草靈果為食,而他這個撿來的徒弟吧,目前看著是人模人樣的,卻生吞了他那株冰心蘭草,而毫發無損,且活蹦亂跳,那么…… 商硯書從乾坤袖中拿出一株陽炎草,品階自然比不上那株冰心蘭草,卻也是萬金難求的珍品,其藥性之霸道,哪怕是元嬰期的修士直接服下都無法承受,而此刻,他試探著拿著陽炎草在路乘鼻前晃了晃,就見路乘的鼻尖聳動兩下,原本死魚一樣地閉目躺在地上,眼下卻是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一口咬住商硯書手里的陽炎草,嚼吧幾下,便囫圇吞進了肚中。 商硯書觀察著路乘的反應,路乘沒什么反應,只扒著商硯書的袖子,意猶未盡道:“還有嗎?” “有?!鄙坛帟p眸微瞇,又拿出一截霜雪白藤,霜雪白藤與陽炎草同階,藥性卻相沖相克,兩者分開煉制都是大補,合在一起卻會生出一種名為冰火寒毒的奇詭毒素,對人類,甚至大部分低階獸類而言,都是相當致命的。 不過,路乘接過去后,嚼甘蔗一樣的幾口把這截又脆又甜的霜雪白藤吃了,半點中毒的不適都沒有,只有胃口大開的貪心,他晃晃商硯書的袖子,叫道:“師父師父——” 商硯書又拿出幾株藥性各異的靈草,看著路乘一臉滿足地一口口吃下去,慢慢確認了兩件事,一,他這個徒弟的消化能力相當了得,二,在他試出路乘的消化極限前,他的財富可能會先到極限。 雖然儲物法寶里的靈草還有一些,但照路乘這個吃法,商硯書深感用不了兩天,他的全部身家就會被路乘吃空,這也就是他了,換個普通的修士,全部身家喂下去大概都不夠路乘塞牙縫,畢竟就這么一會兒功夫,路乘吃掉的靈草價值加起來就已經堪比半座靈石礦了,這還是沒算上之前那株冰心蘭草的情況。 商硯書久違地感到了一絲經濟上的壓力,想來為了養徒弟,等待他的只有兩條路,搶仙門或是搶魔域,后者好搶些,畢竟地頭熟悉,不過他轉念一想,他這徒弟似乎也不是只吃靈草,那些做的好吃些的凡人食物,路乘也是吃的,但是商硯書不會做,每日下山買又太麻煩,有沒有什么既省事又省錢的投喂方法? 商硯書想了想,在路乘又一次晃他袖子時,他從乾坤袖中拿出一株金玉紫紋草,以及一株與金玉紫紋草長在一起,為了不損傷根系,商硯書在采摘時順手一起摘下來的金禾草,這兩種草長得有幾分相似,價值卻天差地別,金玉紫紋草價值連城,金禾草卻遍地都是,是最常見最廉價的靈草,而且因為其易生長易成熟的特性,許多仙門還會專門種植金禾草來喂食門內豢養的靈獸,如果路乘吃金禾草的話,那口糧問題就很容易解決了。 商硯書將兩株草一起遞給路乘,光看外表,其實是金禾草更名貴些,金玉紫紋草略顯黯淡,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其內斂的華光,因此常有不識貨的人將其誤認成普通靈草,但路乘顯然不是,他將兩株草放在鼻前嗅了兩下,便隨手把那株跟金玉紫紋草根系纏繞在一起的金禾草掰下丟掉。 很好,他果然不吃。商硯書倒不是很意外,越是高階的靈獸越是挑嘴,而依路乘這一系列表現,顯而易見,他真的是某種獸類的話,品階一定不會低。 那么到底會是哪種靈獸呢?要說靈獸中最高階的,自然是麒麟,其品階高到一般的仙獸靈獸分類已經無法涵蓋,而是超凡入圣的圣獸,但是麒麟只有一只,在百年前曾經短暫于人世現身,商硯書雖未曾親眼得見,卻也知道那只麒麟早已成年,幻化出的人形也是個成年男子,絕不是眼前所見的幼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