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想讓臣來么?
他今夜怪得很,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她怕露了馬腳,不敢與他再對視,放下酒盞走下矮榻,蹲下身去看趴在火爐旁的獅子狗。 “奇怪,你來,我也沒聽見雪兒叫,往常它見了生人總要叫兩聲的” “它叫了,娘娘沒聽見” “是么?”她一臉不信。 他看著她逗弄雪兒,問:“娘娘喜歡這狗么?” 她點頭,“喜歡啊,雪兒聰明聽話,還跟個孩子似的特別粘人”。 “那就好” 他不說話了,她卻說個不停,像在沒話找話,“你都不知道,雪兒會作揖,轉圈,還會跟人握手,我生氣了,還會看臉色”。 “我覺得啊,它肯定是從哪個大戶人家里跑丟的,不走運讓一群粗人給抓了,不過也是它幸運,要不是春蘭見了,說不好真被人宰了吃了,那可真的可惜了” 半天聽不見他說話,她好奇,回頭看他,他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神態微醺,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來”,他沖她伸出手。 她下意識地抗拒,不愿意上前。 他也不多說話,一探身,拽住她的胳膊將人拖起。他力氣大得很,拽得她的胳膊都疼,她腳下趔趄,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他順勢將人圈住。 不知是因著醉了,還是因著害羞,她紅著臉推他,“放我下來”。 他箍住她,柔軟的嘴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臣的腿被娘娘枕麻了,娘娘不給揉揉么?”聲音連同潮熱氣息一齊涌進耳道,震得她鼓膜嗡鳴,渾身戰栗。 耳尖染了紅暈,她扭扭捏捏不依,他卻拽住她的手不放,她越掙他拽得越緊,最后他干脆就勢傾身壓了下去。 雪兒被吵醒,“嗚”了一聲,臊眉搭眼走開了。 “哎…”她捂住他親下來的嘴唇,擠出些許笑容,“咱們說會兒話罷”。 他將她的雙手按在頭的兩側,十指交扣,“娘娘說,臣聽著”,說完又俯身去親她。 她偏頭躲避,怯怯地說:“咱們就說說話喝喝酒不是挺好的么?” “能陪臣一起喝酒聊天的女人多的是,不差娘娘一個”,他的吻從她的腮邊印到脖頸上。 她心里莫名酸楚,盯著火爐里翻滾的火舌,思緒萬千,“那…能服侍燕大人的女人,想必也是不少的罷?” 他頓住,挺起身子看她,不明所以,“娘娘什么意思?” 這回她沒躲閃,直直看了回去,眼神暗淡,“聽說燕大人的私邸有許多樂妓,即溫柔多情又能歌善舞”。 他眉毛一挑,不置可否,手卻從她的寬大袖口探入,又往上撫摸著她的如玉手臂,隨口說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還能如何,她明明就知道,可心里還是一下子冷了,眼前的人突然變得面目可憎,她輕“哼”了一聲,直言道:“我不想這樣下去”。 他似乎并未察覺她情緒的變化,那只手仍順著袖管想繼續往里頭鉆,“娘娘不想讓臣來么?不是說一個人孤獨寂寞么?” 她按住了他的手,“可陛下若是知道了,你我必死無疑”。 他收回了手,看著她的臉,思索了片刻,問:“怎么突然又說這個?” “還能因為什么,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墻,長此以往,東窗事發是早晚的事,你得陛下倚重,人又風流瀟灑,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何必冒著殺頭剝皮的風險來這里”,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他沉默著曲起手指,在她臉頰上滑來滑去,“這時候說這種話未免太掃興”。 “你不早就說我不解風情么?” 他啞然失笑,“娘娘倒是記仇”。 “其實…咱們一起就說說話,也挺好的,不是么?” 他的手指從她的下頜游移到頸側,又一直向下有意無意地撥弄她領口,問:“可以說說笑笑,就是不能做別的?”語氣淡淡的。 她點點頭。 他笑笑,“看得見摸不著,娘娘能忍得了?”見她不說話,他又問:“跟臣在一起不快活么?” 快活么?快活呀,跟他在一起,自己好像終于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 可這算什么呢?jian夫yin婦? 與陛下圓房時,她還小,不通男女之事,或許陛下從她身上得不著什么樂子,因此沒讓她侍過幾次寢。 她也懵懂無知,覺得陛下只要心里有自己,即便是沒有那回事,夜里只是抱在一起睡,也是高興的。 不過,等到稍大了,她作為女人的心思多了,想要的也多了,可陛下對她已然沒了耐心,回回敷衍應付,完事之后,還倒頭就睡,半點溫存都沒了。 而她卻被撩在了半路上,不上不下的。 夜深人靜時,她遲遲無法入睡,偷偷側身,靜靜地盯著陛下的后背黯然神傷,一夜又一夜,默默忍受孤獨,心里備受煎熬。 仲秋那回開始,他闖進了自己的孤單寂寞的生活里,開始的害羞不情愿好像也隨著他一次次地搓磨漸漸淡了。 他是個內侍,也讓她體會到了些些男女之間的樂趣,可是啊,人不是只為著這么點歡愉活著的,還是得先保命要緊。 還有就是,現下他對自己和風細雨的,可她又怎么能忘得了他對自己心狠手辣的時候,他對自己如何,全憑心情,自己一日攥在他的手里,就一日不得安寧。 但,這話不能這樣說,說了他又要翻臉。 她就這么出神地想著,卻被他捏住下巴,扭過臉去,對上他一雙問詢的眼睛,他問:“娘娘怎么不回答?” 她看著他眼神閃爍,欲言又止,在他又一次問她快活不快活的時候,她回答,“可我更怕死”,見他眉心越皺越緊,她又虛以委蛇,“我也是為了你好,真的”,是一副赤誠無比,諄諄勸人向善的模樣。 他一下一下親吻著她的脖頸,手也隔著衣裳輕輕揉捏她的胸乳,“還有呢?” “當然也是為了我自己”,她情緒低落下來,“近來,我總是疑神疑鬼的,有時候旁人無心說一句話,我就要琢磨半天,生怕是別人察覺到什么,整日里擔驚受怕”。 “宋美人死了,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