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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都是以后的事,而現在張寧就在身邊,說著話。 他的口吻中聽不出任何絕望與頹廢,實際上他輕而低的聲音中帶著壓抑,壓抑一種激情、在姚姬看來是荒謬不經的事情的激動情緒。 他的聲音很輕、低沉,用平鋪直敘的方式說著話,只是每一句間隔的時候微微帶著一點抑揚頓挫,如同押韻的詩句自然而然。如果不是很認真,臨時說出來的字句不會這般流暢而恰如其分。姚姬還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這樣的情緒,眼窩里那眼神在鎮定下流露出的東西,仿佛含蓄的深情,讓人有點難受和同情。 姚姬好像很專注地聽著他說話,目光卻閃爍著從他的鼻梁、嘴、下巴掃過,時不時看著他的喉結、領子里露出來的鎖骨。 漸漸地她不知道張寧究竟在說些什么內容了,她的耳邊仿佛響起了喘息聲,回到了那“沒有發生過”的一刻,他顫抖的身體,虔誠的眼神,他火熱的嘴唇讓自己不能呼吸。明明是他在挾持自己,掌握著主動權,他的眼神里卻是慢慢的哀求。進入身體那一刻,她感覺羞恥與期待并存,恐慌與期待、恐懼的罪孽感…… 在漫長的沒有驚喜和希望的日子里,姚姬有時候會幻想,幻想有點什么期待來刺激這種麻木的煎熬。不過最后他還把那帶著腥味的東西弄到了自己的臉上,這樣的羞辱讓她想起來很不舒服,甚至于不愿意去想,不過正是有這么一個回憶她才失去了作為長輩的尊嚴,感覺也在微妙地變化。 “母親你在聽么?”一句話讓姚姬恍惚的精神振作起來了。 “我在聽?!币Оl現自己的聲音也隨之輕了起來,或許是受到張寧那種語調的影響,帶著克制忍耐又十分溫柔。不知不覺的影響,就好像你本來說吳語,但是和你說話的人說南京官話,你也會,交談的時候就忍不住跟著說官話了。 張寧的目光緩慢地在她美艷的臉上移動:“你覺得我的想法如何?” 姚姬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嘴唇有點干,遂輕輕抿了一下朱唇,隨口應道:“很好,只是很冒險,不容易成?!?/br> 張寧看著她的眼睛:“辟邪教上下面臨滅頂之災,只要讓他們看到希望,人們是愿意放手一搏的,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我們沒有別的出路了,除了這個只有兩種退路:,找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躲起來,但是這樣也會有很多麻煩,周圍的百姓會懷疑我們,也可能有一些難以預料的危險。第二,投奔建文帝,但是他也自身難保,馬皇后更會從中作梗使陰謀詭計,在那里我們得不到什么、沒有任何希望,卻要提心吊膽?!?/br> “……更讓我不愿意看到的事,失去了這一切母親只能住在滿是塵土的房子里,沒有服侍的奴婢,沒有柔軟的適合你的衣服,日常用度的匱乏和繁瑣的日子會讓你的光彩很快黯然失色?!睆垖幰荒橂y過,“我應該去戰斗,占有一大片地方,讓你住在寬敞干凈的宮殿里,有垂在地板上的?,|,它們像拽地長裙一樣和地面接觸,但是地板一塵不染并不會被弄臟;有一大群宮女奴婢服侍你的生活起居,這樣才能和你高雅脫俗的氣質相襯;有許多華貴的衣服和珠寶任你挑選,但是你只看得上自己喜歡的……” “你會來請安?”姚姬笑了起來。她發現張寧也愛想象,幻想著那些可能的和不可能實現的希望,但是這樣沒有什么不好,它讓姚姬一時間也愉快起來。人活著總要有點希望,有點欲念,她已經在沉悶的環境中感到麻木了。 張寧認真地點點頭。 姚姬又道:“你會很守禮儀來給我請安,或是陪著我到鳥語花香有山有水的園林里散心,后面會有很多人小心翼翼地跟著。沒有人敢說咱們的壞話,就算在背地里也不敢、更不敢算計咱們,因為你可以隨時處死他們,也可以給他們恩惠……寬容和恩賜會讓人們千恩萬謝。我再次不擔心會做錯什么而失寵,因為你是我的骨rou,所以我擁有一切都心安理得……” “還能得到?!睆垖幍哪抗鉂u漸灼熱,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在桌案上慢慢向前移動。 終于微微有些觸碰,太輕太短的一瞬間,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樣的觸覺,姚姬就把手縮回去了,放到了桌子底下。 她低頭看著面前的卷宗,說道:“我得仔細看看你寫的東西。這么多,恐怕要花些時間,這兩天先不必見面了,院子里的人會照料你的起居?!?/br> 幻想突然就終止,因她的退縮而破滅了。張寧也理解她的感受,一個成熟的明朝女人懂很多生活的道理和規則,也有自己的觀念。那些觀念深入她的內心,難以改變。 再說就算不是明朝人,有著現代觀念的張寧也突然醒悟過來,有些事本來就是錯的。 他變得有點煩躁,語氣生硬地說:“這些卷宗等我走了有的是時間看?!?/br> “你要走,去哪里?”姚姬詫異道。 張寧道:“我得去一趟京師。不是和錦衣衛一起回去,更不會和官府接觸……我想去看看漢王的情況,如果找得到機會還想設法幫幫他?!?/br> “漢王?”姚姬眉頭輕輕一顰,想著什么事。 張寧故作冷靜:“漢王的存在是我們沒有馬上面臨滅頂之災的重要原因,他很快就要覆滅了,下一個就是辟邪教以及建文黨羽被連根拔起。還有一個原因,宣德帝朱瞻基剛剛登基,威信不足根基尚且不穩,平定漢王的叛亂是給他增加力量和威望的一次歷練;這件事一過,天下人更會對他有畏懼和順從,我們的機會就會愈來愈小?!?/br> “他們在抓你,可能不久后會在各處通緝緝拿,你現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我也聽過漢王的事,他沒有機會的,你去也毫無作用?!币У?,“你為何要冒險去做沒有用的事?我不同意你走?!?/br> “不去找哪里來的機會?”張寧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莫名生氣,“在這深山里哪有機會……你知道這辟邪教總壇在我眼里像什么?就像一座墳墓!懸崖洞xue,安放靈柩的陵墓!” 姚姬抬起頭:“我也這么覺得,可是我在這里已經幾年了?!?/br> 張寧把手案在桌子上:“那你還想在這里坐以待斃?還在猶猶豫豫?現在咱們還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有什么可以留戀的,為什么不放手一搏……還有我為什么要讓自己失去官位?” 姚姬忙問:“你剛才為何那般說,難道吳庸的密信是你呈上去的?” “是我?!睆垖幍?,“不是我還能是誰,吳庸身邊根本沒人,常德采訪使司全是我安排的人手;吳庸和詹燭離都被我殺了滅口,他們一點告密的機會都沒有。我把吳庸的書信燒了一部分,將告密的內容送到京師去了,派心腹直接送到胡瀅手里?!?/br> “你……”姚姬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然后嘆了一口氣。 沉默了片刻,她又說道:“你為何要那樣做,后悔了?” “我從來不后悔?!睆垖幬站o拳頭,“為何要那樣做?因為你在一座墳墓里等死,我帶著隨時會身份暴露的可能當著官、做著莫名其妙的事。我們守著毫無道理的規矩,等著毫無希望的結果?!?/br> 姚姬突然說道:“張寧,你帶我走罷!” 百七十章點綴的珍珠 張寧當然沒有同意帶她一起走,她很快也冷靜下來了,剛才只是一時情緒失控。她脫不開身,辟邪教現在這樣、走了就等于放棄唯一可用的勢力。辟邪教整體雖然形同烏合之眾,面臨滅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