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普通的衣服，做著無聊清閑的工作，與他有關的任務與退休掛鉤。

    如果一定要給?出一點，讓他能與其他人畫出分割線，那?就是陸明河太冷淡了。

    這不是社交距離上的那?種冷淡，因為話不投機或者失望疲憊而選擇沉默寡言的對抗，不，不是，洛茨能分辨得出來。

    陸明河的冷淡更像是一種枯竭，就好像他身體內與情緒期待等等有關的河流已經流盡了，瀕臨干涸。

    這不是巨變或者個?人思索之?后能得到?的結果，這要經過時間的折磨，一遍又一遍地攪亂河床，讓流水曲折，然后慢慢消失。

    “……你在看什么？”眼瞧著自己的背影越拉越長?，洛茨再次開口。

    “書?！?/br>
    陸明河把書舉起，向洛茨展示了一下封面?。

    像是舉起玉米的流浪浣熊，有點可愛。

    洛茨笑了一下，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問：“你現在對退休有什么想法嗎？”

    “我很想退休，”陸明河把書放下，翻過一頁后說，“但還不到?時候?！?/br>
    “是指合同上的合作年限嗎？”

    “不是?！?/br>
    “那?是什么？”

    陸明河不再看書，他微微抬頭，仔細打量著洛茨的神情。

    一段時間后，他果斷開口：“你很關注這個??！?/br>
    洛茨沒準備否認：“對?！?/br>
    “為什么？”

    “好奇？”洛茨試著給?出一個?答案，但好像這個?答案不能夠得到?自己的認可一樣，他說完以后又聳聳肩，“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很想知道?！?/br>
    洛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么，但陸明河好像明白?了。

    他慢慢點頭，語氣?沉著：“我知道了?！?/br>
    洛茨：？

    “你知道什么了？”他追問。

    陸明河搖搖頭，合上書本?，雙臂壓在柜臺上，仍然仰視著洛茨。

    “我的合同上沒有合作年限，”他提起了上一個?話題，“只有一個?要求，只要我完成這個?要求，我就可以退休?！?/br>
    “要求？”洛茨匪夷所思，“還有這種合同？”

    陸明河頷首。

    “法律會?保護這個?嗎？”

    洛茨不太能理解，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在這家旅館工作的員工。

    所有員工都簽了這種合同嗎？要完成什么什么要求才能退休，又或者離開？

    面?對他的質疑，陸明河坦然道：“恐怕不，但雙方都會?遵守?！?/br>
    “好吧，所有人都簽了嗎，管家或者別的人？”

    “沒有，他們的是時間?！?/br>
    哦，只有你的是要求。是被特別關照了，還是你腦子不好使?？洛茨點頭，表示自己完全清楚。

    他繼續問：“那?你想退休嗎？”

    這個?問題問的冒昧又親近，不過與昨天晚上陸明河開啟的話題比較起來，似乎也沒有太過分。

    他們好像都在某個?時間段，問出了一些不太符合目前?社交距離的問題。

    陸明河沒有感到?冒犯，他聽完洛茨的問題，低下頭，好像在思索。

    等他再次抬起頭來時，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如說，我是想完成那?個?要求?！?/br>
    “什么要求？”洛茨死死盯著陸明河的眼睛，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

    和水泥油漆混在一起，每天結束都感覺自己好像死了一遍。

    洛茨把自己扔進浴缸，放任溫熱的水流包裹全身乃至沒過嘴唇，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頸后，蒼白?的身體在波紋中模糊成一道扭曲的剪影。

    慢慢地，他打了個?哈欠，又往下坐了坐，等到?呼吸可以讓水面?浮出泡泡，才滿意地停下。

    系統也在浴缸里，充當著類似小黃鴨的身份。

    這小東西是防水的，在浴缸里游得很快，洛茨很無聊，于是用泡沫給?它做了頂小帽子。

    【我們一會?兒去睡覺嗎？】

    系統滿懷希望地問。它最近迷上了睡前?恐怖故事環節，洛茨每次睡覺前?都要給?它講上一段。

    害怕還是害怕的，但是很刺激，系統表示愿意承受這個?。

    洛茨在水里搖搖頭：【不，我們一會?兒去四樓?！?/br>
    晚上回來的時候他看過大?廳了，陸明河不在，是管家。

    老人家還記得洛茨白?天逗他玩的事，臉色很不好看，瞪了他好幾眼。

    【任務目標的退休要求好模糊哦，】系統完全支持洛茨的打算，【他只說要等人，可是等誰呢？】

    洛茨：【戈多*?！?/br>
    系統：【嗯？那?還能等到?嗎？】

    【恐怕不能，所以我們最好還是許愿那?個?人能在五十年內出現，】洛茨嘆了口氣?，為自己的笑話沒有得到?肯定而遺憾，【不然就麻煩了?！?/br>
    他從?浴缸里站起身來，晃晃悠悠地邁上去。

    找拖鞋穿的時候，一陣煩躁涌上心頭。

    洛茨又嘆了口氣?。

    陸明河是任務目標，這就意味著他是指揮官靈魂碎片中的一部分，而這枚碎片給?出的任務是要幫他完成退休。

    而合同上黑紙白?字寫?得很清楚，陸明河要等到?一個?人才能退休。

    至于這個?人是誰，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是男是女?，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