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我當時確實接受不了,因為不忍心面對,這四年我沒去看過她,聽到她死了,我才悲從心起,我想看看跟她同宿舍的五個人都在做什么,結果發現有當法醫的……” 高勛說著看了許天一眼,許天攤攤手,“我不覺得我的職業選擇有任何問題?!?/br> “嗯,確實沒問題,你們宿舍還有持證第一年就被吊銷執照的外科醫生,有辭職做生意的,有去了偏遠山區支教的,剩下一個去年出國留學了?!?/br> 寧越皺眉:“大學不都是四人寢嗎?小許宿舍一共六個人?” 高勛道:“對,他們宿舍樓是以前的教師宿舍改的,大間六人,小間四人。不過安然出事后,小許他們就被打散了,還有人換了專業?!?/br> 寧越問:“所以你把懷疑對象放在了換專業的女孩身上,其中就有小許?” “當時她們就被懷疑過,可沒有任何證據,這次我見豫北要人,就過來了,想順便找她再聊聊,結果小許像是不認識我一樣,我的懷疑更加深了,可這么多天相處下來,我相信害安然的人不是她。怎么說呢?如果她真是罪犯,不可能在一群警察中間隱藏這么好?!?/br> 許天再次無語,“怎么就不能呢?高教授,我看你也別請我幫你查案了,還是把我當嫌疑人接著調查吧?!?/br> 第202章 嫌疑人2 高勛沒想到弄巧成拙,他急忙想要解釋,許天已經起身離開。 他只好跟寧越說:“這事確實是我不對,猶豫太久,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查下去?!?/br> 寧越想起自己之前想查前同事時,也曾經如此猶豫過,他只得道:“無論如何你不該懷疑小許,如果真懷疑的話就不該請她幫忙查案子,如果要請她查案,就不該對她隱瞞!” 高勛無言以對,“你說得對?!?/br> 寧越又道:“還有她只是法醫,能幫你查什么?四年前的案子,現場痕跡早就沒了,那位同學也已經死了,你要從哪里入手?只因為你的青梅竹馬死了,你就決定查舊案?只因為小許換了專業,你就跑來試探她?” 高勛苦笑:“寧隊,你應該清楚,我一開始只是過來幫忙,并沒打算留下,當我發現她失去了那段記憶時,才把懷疑目光投向她?!?/br> 寧越有些無語,“你剛才還說,因為知道小許在豫北,你才會過來?!?/br> “并不矛盾,我過來看看,順便想把這五個同學都調查一番,結果發現許天失憶,就想留下來查清楚?!?/br> “那你就查吧,我愛莫能助?!?/br> 寧越說完也走了。 高勛苦笑,正好小廖過來,疑惑道:“高教授,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我太自負了,總把別人當傻子?!?/br> “哈哈,您可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教授,我聽說這種高端人才省里都沒幾個,您這么高學歷,就是把我當傻子,我也氣不起來啊?!?/br> “別,你現在說我的頭銜,就跟嘲諷我一樣,我才是傻子?!?/br> 小廖更加疑惑,高勛卻不打算給他解惑,起身走了。 那邊寧越找到許天,見她正在辦公室認真整理資料。 “不打算幫他?” 許天放下手里的文件,嘆口氣:“他沒有任何證據,怎么查?為什么突然要查?只因為安然同學死了嗎?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是他還在撒謊,他可能早就找到了疑點或證據,二是他想設局,把兇手引出來。寧隊,你覺得是一還是二?” 寧越也不太確定,“我也不知道具體案情,根本沒法判斷。應該都有可能吧,高教授可是心理專家,想瞞我們,肯定很容易。不管怎樣,如果他真要求助,那必須走正規途徑?!?/br> 許天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說實話,我對高教授印象不太好?!?/br> 寧越笑了,“之前我反反復復,你是不是對我印象也不好?” “那不一樣!可能也是因為他一來就很關注我吧,讓我總覺得被人盯著,很不舒服的感覺。寧隊,你說得對,他如果能重啟調查,我肯定會幫忙,畢竟這案子跟我有關。以私人關系,我是不可能去的,也沒必要去?!?/br> 寧越道:“沒錯,咱們手頭的舊案也不少,先忙這些吧?!?/br> 他要走時,許天忍不住問他,“寧隊,我記不起當時的事,甚至徹底丟失了那段記憶,你不覺得奇怪嗎?” 寧越沖她笑笑,“奇怪又不奇怪,同宿舍的同學跳樓身亡,你肯定受了刺激,我猜你改學法醫,就是想查清楚這件事??赡阈愿駝傄愎麤Q,又不太可能因為受刺激就失憶,再說如果你改學法醫是因為安同學,那更可能忘記她。所以我猜這中間是不是還發生過什么事?” 許天攤攤手,她也想搞清楚到底發生過什么,所以這事還真不能不理。 她穿過來時原主已經分配到市局法醫處,原主之前的記憶她是一點也沒有,還好本來跟同事也不熟,都在慢慢磨合。 許天甚至不知道原主是死了,還是也像她一樣去了另一個世界。 所以她只能把失憶裝到底。 許天一邊忙著協助刑偵隊查舊案,一邊等著高勛的資料,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高勛居然調走了。 寧越也十分驚訝,把消息告訴她,又感慨道:“這賀局請的什么人啊,我看他自己心理問題肯定很嚴重,還來給咱們做心理疏導!” “走了?”許天疑惑極了,高勛這是知道沒法查,放棄了嗎? “對!他本來關系就在省城,借調來的。我是看不懂他,怎么說也共事了幾個月,要走也不說打聲招呼?!?/br> 寧越話音剛落,高勛就推門進來,“在說我嗎?我只是先交接了一下工作,明天才回省城,你們就開始說我壞話了?” 寧越無奈笑笑,剛要解釋,卻聽許天急著問:“高教授,為什么又不查了?你也太兒戲了吧!” 高勛鄭重道:“我跟你說這件事,本就兒戲,也許安然就是想不開,她不想學醫,更喜歡文科,可她父母希望她當醫生。她去省醫,也是因為那是我母校。她性格本就孤僻,也許跟同學發生了沖突,而我又拒絕了她,她可能……” 許天冷笑:“所以你是因為拒絕了她,才覺得愧疚,想給她的死找一個借口,好減輕你的愧疚感嗎?” “也許我潛意識里就是這么想的,我再次跟你們道歉,這事是我莽撞了?!?/br> 高勛表情誠懇,“中午我請二位吃個便飯,鄭重跟小許道個歉?!?/br> 許天冷冷地道:“不必了?!?/br> 高勛有些尷尬,他看向寧越,“寧隊,幫我勸勸,我真不是跑來搗亂的,是小許突然失憶,導致我判斷失誤。咱們怎么說也是一個系統的,以后總還要打交道,沒必要鬧僵?!?/br> 寧越扯扯嘴角:“你不是要回省城嗎,我們應該沒什么打交道的機會了?!?/br> 他說著指指許天:“小許就在這里,她不想去吃飯,我也不好勸啊,你自己看著辦吧?!?/br> 高勛嘆口氣,“好吧,那就不為難你們了,小許,寧隊,后會有期?!?/br> 許天沒搭理他,等他一出去,她就大聲說:“真是莫名其妙!” 寧越知道她是故意說給高勛聽的,無奈笑道:“覺得不甘心就問清楚,難道你就這么任他走了?” “人家可是省城特派員,我攔得住嗎?” 許天高聲說完,又湊過來低聲跟寧越說:“寧隊,你有沒有什么門路,能拿到當年的案卷?” 寧越看她一眼,過去打開門,又走回來道:“你要接著查?” “沒錯,高勛不太對勁,他年紀輕輕就能升到省廳,平時分析案情時也有理有據,總之他不像是亂來的人,更不像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br> “你懷疑他另有目標?其實他說的這五個人中,出國的那個嫌疑最大,當然了,也許就像他說的,只是安同學想不開?!?/br> 許天搖頭:“我可不這么想,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在賊喊捉賊呢?” 寧越愣住,“怎么可能?先不說高勛人品如何,有沒有可能這么做。他跑來豫北請你查案,就足以證明他的清白。要不然的話,這事都這么久了,大家都忘了,你那段記憶甚至徹底沒了。他為什么還要跑來找你說這事呢?” 他頓了頓,又道:“小許,其實你失憶這事,確實很奇怪,他想查也正常?!?/br> 許天點頭:“沒錯,我自己也知道,那他就應該一查到底啊,我跟他吵過之后,原以為他會把當時的案卷資料還有當時他跟我們的談話記錄都找出來,開誠布公地一起查案,哪想到他居然又縮回去了?!?/br> “可能他就是私心想查案,但理智又知道根本沒有案子可查。小許,你想想看,青梅竹馬的女孩因他跳樓,變成植物人四年,再離世,他肯定受了很大刺激。于是沖動地想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可他又很明白,不過是他心里不甘心而已?!?/br> 許天無奈極了,寧越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不只丟失了那段記憶。 “寧隊,如果我是兇手,那應該不會換專業,畢竟外科醫生更吃香些,我換到法醫專業,肯定跟安然的死有關,那么當我成為法醫,我肯定會重查安然的案子?!?/br> 寧越聽不明白了,“你查沒查,自己不清楚嗎?” 許天苦笑,她確實不清楚,但她要說自己連這也不記得了,寧越沒準也要查她了。 于是她只好道:“我沒查,但現在想查了?!?/br> 寧越勸她:“小許,把當時的遺憾化作動力,去幫助更多的人,也算是另一種彌補遺憾的方式?!?/br> “抱歉,是我強人所難了?!?/br> “沒有,我試試吧,不過省醫發生的案子,咱們局是沒資格調閱的,除非有正當理由?!?/br> 許天道:“多謝寧隊,請幫我試試,就算不能調閱,也可以借此告訴高勛,我要查下去?!?/br> 寧越更疑惑了,“不會吧,你真懷疑他?你可別跟我說是直覺,不會是因為他反反復復,又曾經懷疑過你,你才……” “不是,寧隊,請相信我,我有我的理由。麻煩幫我試試,不成功也沒關系?!?/br> 寧越無奈答應下來。 許天現在最擔心的是原主死得不明不白,她穿過來時就躺在醫院里,原主被高空墜物砸到了頭。 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想害她? 許天猜測,原主選擇學法醫,很可能是她猜到了什么,或者知道內情,但又苦于沒有證據,如果是這樣的話,在她畢業成為法醫后,一定會去查宿舍的跳樓案。 如果她的死不是意外,那四年前的安然也一定是被人害的。 許天也沒干等著寧越去調閱案卷,原主的書本和筆記都沒提到原來的班級,她干脆打電話到省醫去問,很快找到當時班主任肖老師的辦公室電話。 肖老師聽到許天的名字十分驚訝,“小天,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肖老師,您那里有其他同學的聯系方式嗎?我有些事想問她們?!?/br> 肖老師是個溫和的中年女老師,她疑惑道,“小天,你們幾個怎么回事?之前小陶也打電話問你們的聯系方式,是想同學聚會嗎?” 許天驚訝道:“小陶?您告訴她了嗎?她并沒聯系我?!?/br> 肖老師嘆口氣:“其實之前安然去世時,我就想聯系你們,可想到你們天南地北的,來一趟也不容易,再說來了也是徒增傷感。小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跟她說安然還是走了,她跟我說她總夢見安然,有時候腦子里邊還會閃現一些畫面,說得挺邪乎。我叫她別多想,又找了你們的聯系方式給她,她沒給你寫信嗎?” “沒有??!”許天有些激動,看來確實有問題,難道這個小陶才是兇手?她心虛才總做噩夢? 許天記下小陶的電話,謝過肖老師,掛了電話立馬就打了那個號碼。 小陶就是當了外科醫生的那位,80年代的醫學生到哪兒都是寶貝,小陶分配到她老家縣城的醫院,沒多久就開始跟著老師做手術,兩個月前因為醫療事故背了處分,留院查看中。 接電話的人很熱情,但在醫院可能找人沒那么方便,過了十來分鐘才打回來。 小陶語氣冷漠,“誰找我?” 許天自報家門后,她馬上激動起來:“小天,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難道你也有那種斷片的感覺?” 許天愣住,“什么感覺?” “就是做著做著事,總會有莫名其妙的畫面和聲音突然浮現出來,我都快被弄瘋了,最近剛好了些?!?/br> 畫面和聲音?難道是記憶突然浮現?還是以片段的形式? 許天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小陶,你有沒有做過心理治療或者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