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許天無奈道:“我也是自救,我跟郝文靜銬在一起,當時真拉不上來,沒時間開鎖,火車又要進隧道,只能跟著跳,還好沒出事?!?/br> 她說完又有些疑惑地問:“劉所長,只有你們兩位趕過來嗎?” 劉所長嘆口氣,“我們所里一共就五個人,出來了四個,你們那邊的領導說是在南各莊跳的車,我們就先打電話給南各莊村委,想讓村干部把民兵組織起來,沿著鐵路找。哪想到電話根本打不通,只能留下值班的人接著打,我帶著其他人趕過來,結果路上我們的自行車都被碎玻璃扎破了胎,好不容易跟村民借到兩輛,就先趕過來??h公安局也派了人,他們有車,應該也快到了?!?/br> 許天急忙表示感謝,她真沒想到人家派出所只有五個人,不過幸運的是,那名年輕的民警會開拖拉機,劉所長會騎摩托。 于是許天跟劉所長一人騎一輛摩托,后邊分別載著小王跟小唐,年輕民警開著拖拉機拉著一車嫌疑人往縣公安局趕。 等快到大公路時,才碰到縣公安局派來的人。 他們開著一輛小車和一輛挎斗摩托,小車后座擠著好幾個人,其中一個還戴著手銬。 負責人姓曹,是治安大隊長,他見許天沒事,犯人沒跑,甚至還把劫匪和同伙都抓了,嚴肅的臉瞬間就笑開了花。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們真是急死了,南各莊的電話根本打不通!我趕緊帶人趕過來,結果下了大公路就被堵了,有輛拉木頭的車翻在路上,司機正一根根往車上裝呢,根本聽不懂人話,氣得我直接把他抓了,把那些木頭全都推到了路邊。等回去得好好審審他,那路雖然沒硬化但很平整,司機也是老司機,怎么就能翻成那樣?!?/br> 劉所長忙說:“我們的自行車應該也是被人為破壞的!從我們派出所到南各莊的必經路上撒了很多碎玻璃,還用土蓋著?!?/br> 許天道:“看來李輝同伙還不少啊,有可能是個犯罪組織,這次劫犯人,他們已經做好了攔截警察,幫助李輝和郝文靜逃亡的準備?!?/br> 曹隊長看了眼拖拉機里捆得結結實實的五個人,笑道:“再怎么準備周翔,不還是被抓了,厲害啊,小許,回局里可得跟我們好好講講怎么抓的?!?/br> 許天也沒想到李輝的同伙居然還有本事攔警察的車,這也太膽大包天了,等在路上看到那輛翻倒的車和堆在路邊的木材,她不由皺眉,這路要是老司機確實不會翻,除非裝車時不夠平衡,曹隊長說得沒錯,這位司機可能有問題。 等車都開進縣公安局,她提著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 曹隊長下車后說:“小許,今天太晚,明天再幫你安排押送他們去豫北,你先去給你們單位打電話報個平安,這些人我來處理?!?/br> 許天答應一聲,先去辦公樓里給刑偵隊打電話,讓她沒想到的是,接電話的居然是高勛,這個點已經下班了,她記得好像沒給他安排過值班。 “沒事就好!”高勛語氣平和,但語速卻比平時快了不少,“小許,別太拼,也別總想著證明自己,壞人是抓不完的,干活的警察也不止你一個,就算犯人逃了,咱們還可以再抓回來,你說你急什么呢?” 許天懶得解釋,但也知道對方是好意,“放心吧,高教授,我沒事,寧隊長呢?” “他也急了,居然帶著人開車去南游縣,等到了估計也得半夜?!?/br> 許天一愣,“開車過來?” 她剛要細問,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有人哭著喊:“殺人啦,救命??!這是要槍斃嗎?” 第167章 女逃犯8 許天嚇了一跳,誰會跑到公安局里鬧事,她忙掛了電話,跑出去看,居然是個漂亮姑娘。 李輝跟他的同伙剛從車上被五花大綁地抬下來,解開繩子后,他們手腳都麻了,被人扶著正要送進監室里。 曹隊長抓的大車司機在車上被擠了一路,走路有些腿軟。 這時一個姑娘跑進來,哭嚎著說她男朋友被抓了,她要報警,結果一抬頭看見她男朋友站都站不住,兩邊都有人扶著,像是被人打得走不了路,她就更急了,哭鬧起來。 這姑娘口不擇言地罵著,被曹隊長呵斥后,也面不改色,“我男朋友就是個開車的,他干什么壞事了,你們要抓他?還把他打成這樣?!?/br> “誰打他了?都跟你說了,他這是坐車坐的,緩緩就好了?!辈荜犻L說著推了司機一把,“說話啊?!?/br> 那司機卻哭起來:“小紅,對不起,我急著娶你,收了不該收的錢,還給搞砸了?!?/br> 這位叫小紅的美女馬上不哭了,拿著手里的小提包就朝著他砸過來,“什么叫不該收的錢?你好好開車就行了,我又沒說不嫁給你?!?/br> 許天松了口氣,她還以為李輝的同伙有這么大膽子,居然敢來公安局里鬧事,甚至她擔心會有人像劫郝文靜一樣來救走李輝,沒想到居然是虛驚一場。 許天原以為鬧出動靜的人跟李輝爸一樣胡攪蠻纏,看來這個拉木頭的大車司機應該是臨時找來的,才會這么不堪一擊,他這位女朋友可謂是神助攻,都不用進審訊室,他自己就招了。 曹隊長趕緊讓人把小紅帶進去問問清楚,又請劉所長幫著協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同伙。 等安排好了,他才過來跟許天道:“打完電話了?先送你去醫院吧,除了中槍的那位,還有郝文靜的傷也得去醫院處理一下?!?/br> 許天答應一聲,雖然很想洗漱一番再去,可她的包沒帶下來,一件換洗衣服都沒有,只能等明天再托人買兩件。 她跟小王小唐道謝,這兩位還興奮著呢,覺得幫著公安做了件大事,甚至還打聽什么時候面向社會招人。 曹所長干脆安排他們在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走。 縣招待所就在對面,人民醫院也離公安局不遠,兩條街的距離,郝文靜已經擺脫了束縛,能說話了,可她卻還是一聲不吭。 李輝雖然傷得不重,但捆了一路,解開繩子就哎呦起來,非說是傷到胳膊了,也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那位中槍的倒是沒再喊疼,就是嘴里大話小話不斷。 這人沒帶著身份證,自稱劉榮,許天跟他一車,他一上車就說:“警察同志,我也沒干嗎啊,就是想去林子里撒泡尿,結果被你打了一槍,我也太冤枉了吧!” 許天坐在副駕駛上,她回頭道:“你進林子里時喊的什么?居然又想耍賴?” “我喊什么了?” “你在找李輝,你還問我是哪條道上的,還說輝哥怎么也栽了,這里明明是他的地盤。劉榮,別把別人都當傻子,你都中了一槍,還想不明白嗎?我們就是沖你們來的,不可能讓你隨便蒙混過去,乖乖招供是你唯一的出路?!?/br> 劉榮哭喪著臉:“媽的,我就說我不該來吧,倒霉催的?!?/br> “誰叫你們來的?”曹隊長馬上問。 劉榮猶豫片刻,居然又縮回去了,“沒誰,我就是自己無聊,跟峰哥一起騎著摩托車瞎逛游,就算我說了那幾句話又怎么了?我跟輝哥開玩笑呢,你們也當真?” 曹隊長無奈道:“你真以為這樣能混過去?” 劉榮捂著小腿哀嚎起來:“哎呀,腿疼,這位女同志肯定把我腿打斷了,我就騎個摩托玩,以為碰到了熟人,就隨便說了幾句無聊的話,你們就給我把腿弄斷了,這還是人民警察嗎?” 許天都被他氣笑了,“喲,看出來了,跟李輝一樣是悍匪啊,到這時候了還能倒打一耙,我當初怎么就沒朝上瞄呢?!?/br> 她說這話時眼神往劉榮腦門上瞅,她的眼神并不犀利,反而十分戲謔,調侃意味十足,可不知道為什么,劉榮突然感覺到腦門上有一絲絲涼意。 他不敢再胡攪蠻纏,眼神也躲閃起來,許天不急,反正逃犯跟同伙都已經抓到,就算還有其他同伙,也不可能再組織劫囚。 醫院平時晚上只有急診室對外營業,其他科室只留了值班人員,還好來之前已經有縣公安局的領導打電話通知過了,他們知道有中槍的傷員,都已經準備好了。 曹隊長是個細心人,還找人在醫院附近買了幾份餃子。 許天的左上臂拉傷,其他還有幾處擦傷都不算嚴重。她覺得不嚴重,可曹隊長還是說:“先把飯吃了,接下來你好好休息,等養好傷再回豫北?!?/br> “不用,查案要緊,這幾個人為了李輝連警察都不怕,我懷疑他們不只是朋友關系這么簡單,肯定還有更深層的利益?!?/br> 曹隊長點頭:“沒錯,無利不起早,這些人肯定是個犯罪團伙,只是咱們還不知道他們干的是哪一行,得好好查一查?!?/br> “曹隊長,郝文靜怎么樣了?”許天問。 “她傷得不輕,有小石子嵌進了大腿rou里,還得清創,下巴恐怕會破相,估計得在醫院待幾天了。李輝的傷沒什么大礙,不過醫生聽說他從火車上跳下來前撞得眼冒金星,還是讓他留院觀察一晚。劉榮這槍傷剛做完手術,也得養幾天,我請醫院幫著安排了幾個連著的病房,看守起來也方便?!?/br> 許天見都安排好了,接下來就是該審的審,該押送的押送,她一路上緊繃著的弦終于松了,“曹隊長,給你們添麻煩了,還沒來得及跟你道謝?!?/br> 曹隊長苦笑著擺手:“道什么謝啊,在我們這兒出的事,我責無旁貸,再說那李輝就是我們縣的,還有劉榮他們幾個,雖然沒身份證,但一聽口音就是我們這片的,也是我們監管不力,居然出了這樣的悍匪?!?/br> 他大概也看出許天終于松懈下來,就說:“小許,你放心睡吧,我們正副局都在局里值班呢,我帶人在外邊守著,出不了事?!?/br> 許天再次道謝,等曹隊長帶上門走了,她吃完餃子又喝了兩口湯,困意襲來,簡單洗漱后換了病號服,躺在病床上準備休息。 雖然成了跟隊法醫,也會跟著寧越他們一起分析案情,抓捕犯人,但許天還是頭一次獨當一面,而且還是如此兇險地跳車抓捕。 在往南各莊走的時候,她心一直提在嗓子眼里,十分擔心這個村也會像楊村一樣,整村人都是獲利者,再膽大包天一起投票把她給解決了。 在小樹林里拿到槍時,她沒那么慌了,但依舊不敢懈怠,直到這時塵埃落定,她才終于松了口氣,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可大概白天太過驚險刺激,她夢里也在火車上搖晃,郝文靜在火車上就給她跪下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吧?!?/br> 許天搖頭,想給她講講自己的職責,可下一秒,她就跟郝文靜一起掛在車窗外,呼嘯的北風把臉吹得生疼,越靠近隧道風就越大,像是要把她吹跑。 許天拼命想翻回車里,可郝文靜卻緊緊抱著她的腰不放,郝文靜笑得燦爛,‘你不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我這就拉你下地獄?!?/br> 隧道口馬上要到了,許天來不及躲避,閉緊眼睛等著自己被撞得四分五裂,耳邊卻傳來喊叫聲,“我干的,聽見沒有,所有壞事都是我指使他干的!” 許天不安地在病床上動了動,誰干什么了?是李輝招供了嗎?下一秒她猛地睜開眼,不對,這不是夢,是有人在外邊吵鬧,聽聲音還有點耳熟。 她翻身起來披上外套,還不等出去,就聽見曹隊長說:“大叔,這么晚了,你先找地方休息,有什么要交代的明天去縣公安局,這案子且得審呢,別著急?!?/br> “真是我干的,同志,你就讓我見見小輝,行不行?我有句話跟他說?!?/br> 曹隊長一看就知道這位是愛子心切,想頂罪,他見得多了,根本不想理會。 許天已經走到門口,她也一愣,終于想起這聲音是李輝爸的。他想替兒子頂罪?可這罪要怎么頂?他兒子可是從警察手里劫犯人啊。 她不想再出去,這種愛胡攪蠻纏的老人根本講不通道理,還是讓曹隊長處理吧。 曹隊長勸了幾句,李輝爸不喊著找兒子了,卻還是不肯走,站在不遠處嘴里也不知道嘟囔著什么。 許天剛想回床上躺著,外邊卻又傳來寧越焦急的聲音,“你好,豫北公安局的許天是在這里嗎?” 許天平時覺得寧越算得上好領導,只是有時候有點煩人,明明都沒事,居然還讓她寫檢查。 可這才不到一天,她聽見他的聲音就跟見到親人一樣,眼眶甚至都有些發酸。她猛地拉開門,“寧隊,我沒事?!?/br> 寧越見許天好好站在那里,心總算放回了肚子里,不過看她穿著病號服,還是擔心地走過來:“傷到哪兒了?嚴不嚴重?” 胡東也跟在他身后嬉笑著往這邊走,“行啊,小許,聽說你抓了一串?!?/br> 他豎起大拇指,“不錯,這車沒白跳!” 小廖也說:“小許,我還怕你兇多吉少了,這一路趕啊,看我們這一身土,沒想到你不但沒事還立了功?!?/br> 許天這時也不嫌棄他們嘴賤了,沖大家笑得燦爛,她打開門準備把人請進病房來談,卻聽李輝爸突然怒吼:“我認得你,就是你抓的小輝!去死吧!” 大家都以為這老大爺只是隨口說說來泄憤,卻不想他利索地掏出一把槍,朝著許天扣響了扳機。 誰也沒想到這位看起來不起眼的農村大爺手里居然有槍,許天嚇了一跳,來不及閃避,快走到門前的寧越猛地一撲把她推進了門里。 砰的一聲槍響,寧越悶哼一聲,身子一斜靠在門上。 許天被他推得一個趔趄,正要去枕頭下邊拿槍,卻見寧越肩上瞬間滲出血跡,她忙過來扶他,“寧隊,你沒事吧?!?/br> 這時曹隊長跟胡東他們也反應過來,一起掏槍對準李輝爸,就連走廊上其他看守的民警也都圍了過來,可大家卻愣在那里,因為李輝爸開過槍后,就調轉槍頭對準自己的臉。 曹隊長剛要喊話,李輝爸大聲道:“小輝干的壞事都是我指使的,他劫車是鬧著玩呢,要不怎么會拿假槍!全都是我干的,聽見沒有!” 他說完把槍伸進自己嘴里猛地扣動扳機。 “住手!” 隨著曹隊長一聲大喊,李輝爸后腦噴出一陣血霧,隨后重重摔在地上。 許天扶著寧越愣在門口,剛抓了還沒審呢,這大爺至于這么偏激嗎?難不成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