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許天往兩邊看看,這里只有緊挨著的兩戶人家,兩家都亮著燈,也都十分安靜,從腳印看黑影翻進了左邊那家,右邊那家隱隱傳來電視的聲音。 她抬腕看了看表,已經八點十三分,正在播電視劇。 兩戶中間有堵一人高的墻,小丁看著這道墻,皺眉道:“這么快就不見影兒了,肯定是躲起來了,小許,你說他會去哪家?咱們兩個人也沒法圍堵,這可怎么辦?” 搬救兵顯然來不及了,兩人商量片刻,決定從左邊那家開始查。 許天道:“小丁,我進去找,你在外邊等著,萬一對方再從墻上跑,或者直接從右邊那戶人家出來,你也好盯著點?!?/br> “不行,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我有槍?!?/br> 小丁想攔,許天推開他,掏出藏在兜里的手術刀,“沒事,他又沒帶鋸子,用刀的話我更擅長。你盯好外邊,有人翻墻出來你就開槍?!?/br> 小丁雖然還是不放心,可要是兩個人一起進去查,對方就能輕松從另一個地方跑掉。 兩人商量得極快,但也耗了一兩分鐘,許天邊說話邊敲門,很快有人來開門。是個年輕男人,他問都沒問是誰,甚至在開門時還嘟囔了句,“是又要開會嗎?” 等看見許天,他傻眼了,“你是?” 許天聽到他說開會,就知道他可能也是知情人,不過這時候也沒法問。 她干脆亮了警員證:“我們是警察,來抓賊的!你家都誰在家?全請到院子里來?!?/br> “???”這人傻呆呆看著許天,似乎不明白這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在說什么。 許天沒搜查過別人家,她也知道沒搜查令不能隨便搜,可現在情況緊急。如果那個黑影是黃大力,那這兩家都有被害的可能,她做為警察不但要抓捕嫌疑人還必須排除風險。 她馬上強勢起來:“聽不懂就給我閉嘴,到外邊去,站在我同事身邊別動?!?/br> 許天厲害起來,那人倒是被震住了。 這時,小丁卻擠開她沖進了院子里,許天嚇了一跳,但也知道小丁是擔心她,不想讓她一個人進去搜查。 這時見小丁不聲不響,先持槍進了角落的廁所搜查,動作專業利落,她也不由佩服,看來是自己小瞧人家了,他才是專業的。 開門的男人呆呆站著,剛要問怎么回事,許天聽見屋里有動靜,忙說:“把你家里人都叫出來,老的少的都讓他們出來?!?/br> 那人一臉蒙,這時小丁檢查完院子里正要進屋,屋里的人也剛好察覺到不對,出來詢問。 兩邊一照面,那女人嚇了一跳,尖叫出聲,許天忍住進去幫忙的沖動,憑著直覺迅速往右邊那戶人家的右墻移動。 還不等她趕到,真有個黑影從院子里翻出來,許天邊喊邊沖過去,“站??!前邊都是我們的人,你跑不了了?!?/br> 小丁聽見她的聲音,也不管會不會嚇到人,直接翻過兩家中間的墻到了右邊這戶,再穿過院子翻過右邊的墻,落地時正好看到不遠處許天追上那個黑影,一個滑鏟把人掀翻在地。 第151章 被分尸的守村人12 許天跑太快了,把人鏟倒,自己也摔在地上,她趕緊爬起來,想過去把人按住。 那人動作很快,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匕首,揮舞著沖向她。 許天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術刀實在太小,她正緊張地考慮著空手奪刃的可能性,就聽見身后有人喊,“趴下!” 是寧越的聲音,許天立馬俯下身,就聽見砰的一聲響,那人叫了一聲,刀當啷掉在地上,斷成兩截。 這時小丁也已經沖過來,拗住那人胳膊把他按在地上,許天松了口氣,胡東跑過來扶她起來,“你沒事吧,膽子怎么這么大?不帶槍就敢往上沖?” “那我也不能眼看著他跑了??!” 開槍的寧越這時才趕到近前,他瞪了許天一眼,許天不等他罵,就笑著夸起來,“寧隊,你槍法太準了,這大晚上的,你居然把他刀打掉了,簡直是神槍手??!” 寧越怒氣沖沖地:“別跟我嬉皮笑臉,許天,你就不會喊人嗎?我都說了讓你們留守,知道什么叫留守嗎?誰叫你跑出來的?” 許天知道大家只是擔心自己,也不辯解,她十分干脆地轉移了話題,“寧隊,快看看這是誰吧,要是黃大力,咱們可就省事了?!?/br> 小廖兄弟一樣拍拍許天的肩,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沒事就好?!?/br> 他過去給那人戴上銬子,又跟小丁一起把人拉起來。 小丁不好意思地跟許天說:“小許,都怪我,我當時只想著你進去搜查會有危險,才搶著去,哪想到他真會從隔壁跑出來,剛才我也想開槍,但我怕傷到你,還好寧隊他們及時趕到?!?/br> “我明白,當時我急了,也沒時間商量,安排得確實欠妥當?!?/br> 寧越又瞪她一眼,“回去再算賬!” 他看向那人,瘦長臉,青年頭,濃眉大眼,被按在地上時,居然沒有喊叫,這時更是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人,似乎在聽他們說話。 “黃大力?”寧越盯著他問。 那人馬上搖頭:“那是誰?我叫李二東,是外地人,路過這里想找個歇腳的地方,就摸到了村委,哪想到村委好像有人,我不敢打擾你們,就想翻墻跑,結果又被你們發現了。我一聽你們是警察,生怕你們把我當成盲流再送回去,慌不擇路就跑到那家去了。警察同志,我真不是壞人,更不是小偷,我就是想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睡一覺,我還以為村委有人值班呢?!?/br> 他一口北方普通話,確實沒什么當地口音,而且說話條理清楚,眼神沒有猶疑躲閃,十分自信從容,不像是在撒謊。 寧越管他要身份證,他說丟了,又道:“我在我們村搞破鞋讓人家瞧不起,這才跑出來混碗飯吃,身份證早丟了,要是帶在身上,我怕被強行送回去。警察同志,你們就可憐可憐我,把我當個屁放了吧?!?/br> 許天皺眉,他肯定在撒謊,但這個能言善道的形象實在跟又傻又臟的守村人扯不上關系,“村里認識黃大仙父子的人多著呢,也都見過沒傻之前的黃大力,你已經理了頭發,剃掉胡子就能瞞過去?” 那人愣了下,看她一眼,語氣堅定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叫李二東,不是楊村人?!?/br> 寧越敏銳地發現他看許天的眼神有些不一般,似乎帶著恨意,剛才要不是許天他可能就逃之夭夭了。 寧越安排道:“反正人已經抓到,不急著問,先看看這兩家還有他們附近有沒有藏著其他人?!?/br> 要回村委,這里是必經之路,寧越三人是從楊主任家回來時聽到動靜,才趕過來,很快李所長他們也到了。 她帶人先把自稱李二東的人帶回村委,其他人把這兩戶人家和后邊一排的幾戶人家都搜查一遍,沒發現問題。 許天還順便問了問這幾家人,可他們像是統一過口徑。 他們甚至還不知道死的不是黃大力,還在口口聲聲地罵那個傻子,說黃家特別邪性,村里所有邪門事都跟他們家有關。 許天很想讓剛才那人聽聽他們的罵聲,看看他是什么反應。 她問最開始那家的男人,“我敲門時你嘟囔說又要開會?之前總開會嗎?會上都說什么?” 這人苦笑著說:“就是黃大力的事啊,他死了,村里找風水大師看了風水,必須埋在那兒才沒事,結果被你們給挖走了。你說這有什么好查的啊,埋都埋了。楊主任又說要帶著人去縣城把尸骨要回來,一家出了一個人去村委開會,我不想去就裝病躲過去了?!?/br> 能看出來這一家子都是老實人,聽說黃大力沒死,還有人翻墻進了他們家,兩口子嚇得都不敢睡了,把孩子叫醒,要跟著他們去村委。 胡東安慰他們幾句,“放心吧,人不是抓到了嗎?” 寧越見他好像怕了就想趁機問問黃家的事,可這人卻說,“當時我媽當家,她去開的會,回來就跟我們說沒什么事?!?/br> “那你媽呢?”許天問他。 “去隔壁村了,我妹生了娃,她過去照看。這事你問楊主任吧,當時的村主任是他爸,現在又是他,不管黃家是怎么回事,他家肯定是最清楚的?!?/br> 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楊主任要能痛快招了,自然用不著這么費勁啊。 回村委的路上,寧越說了他們的偵查結果,“那四個大媽從村委出去后,就各自回了家,根本沒開會,估計是在路上就把事說了,十分警惕。村里其他人家也沒有異動?!?/br> “???”許天有些無語,“寧隊,我怎么覺得他們村的人有點子特務上身的感覺,這也太奇怪了吧,都培訓過嗎?” 寧越笑了,“是啊,確實很不一般,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們膽子大,或者他們覺得自己犯的事不算大,就算曝光也無所謂?!?/br> 許天想到楊嬸子那復雜的眼神,“看來影響最大的應該是楊嬸子一家,現在死的也是她兒子。黃家的悲劇可能就是楊主任一家造成的?!?/br> 寧越點頭:“現在最急的確實是他們一家!怪不得咱們來時,各家很安靜,都照常過日子呢?!?/br> 許天忍不住嘆口氣:“希望是這樣,要真是一個村三四百人全員惡人,讓人無法接受?!?/br> 小廖安慰道:“還有楊嬌呢,那女孩很正直很勇敢,不可能全都是壞人?!?/br> 胡東說:“剛才那個李二東到底是干嗎的?這事不會還有其他人摻和吧?” 寧越道:“先回去審他,明天再把楊村二十到三十多歲的人都叫來認一認,十五歲已經長開了,要真是黃大力,肯定有人能認出來?!?/br> 村委,李所長已經問了一輪,還記了筆錄,許天拿過來看了,跟剛才說得沒差別。 寧越跟胡東又審了一輪,那人還是咬定自己叫李二東,今天第一次到楊村,看到村委的牌子才想翻進來。 審訊力度一加強,李二東吭嘰半天,無奈地說:“我說實話還不行嗎?我其實比你們來得早,早早就從窗戶跳進來,藏在房間里了。等你們來了放下東西又出去,我還偷著吃了個饅頭,剛要走呢,結果你們又回來了,我一時走不了,就藏到最東邊房間的柜子里,等你們又走了,我才偷偷跑出來,想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結果被你們當賊了?!?/br> 屋里人都面面相覷,小廖低聲跟許天說:“完蛋了,回去都得寫檢查?!?/br> 許天也沒想到他居然藏在柜子里,“這也太奇怪了,他膽子這么大的嗎?會不會在撒謊?” 小丁說:“可咱們確實沒查柜子,因為門上著鎖,根本就沒想到要把這五間房都查一遍?!?/br> 許天起身找到自己的包,從里邊翻出那袋子饅頭,問小廖,“你裝了多少個?” “十六個??!你包里十個,其他的跟咸菜放一塊了,在我包里?!?/br> 兩人檢查一遍,發現小廖包里少了一個饅頭,裝咸菜的飯盒也被人打開過。 許天驚呆了,“真是個人才啊,他聽見咱們說話,應該能猜出來是警察吧,怎么敢偷東西吃,吃完又躲回去?” 李所長嘆道:“我也是頭回見膽子這么大的,看來應該沒撒謊,他要真是黃大力,聽見咱們來找他,早跑了,怎么還有心思偷饅頭吃?” 李二東甚至講起了他們村的事,還繪聲繪色地說自己怎么跟有夫之婦偷情,“我是真喜歡她,她男人總打她,有一次她差點跳河,是我把她救上來的。從那以后,她再看我就臉紅。她為了我甚至想要離婚,可她男人說敢提離婚就打死她,我們只好私奔??膳R了了,她又后悔了,舍不下孩子。我在村口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就去她家找她,結果被她婆婆逮到,說我偷看她洗澡,意圖不軌,弄得我身敗名裂,在村里也待不下去,就逃出來了?!?/br> 聽得小丁都有點同情他了,“你這樣不行啊,豫北的廠子不招人,你得往南邊跑,那邊有私人的廠子,怎么也能混口飯吃?!?/br> 寧越都覺得這大概不是黃大力,“十五歲應該是初中生吧,你聽聽他用的這詞,什么身敗名裂,有夫之婦還意圖不軌?!?/br> 許天也覺得可能是自己猜錯了,“是啊,這故事就不像是從十五歲就開始獨自生活的人能編出來的?!?/br> 寧越皺眉道:“可他突然出現在楊村,還是有些嫌疑,太晚了,先休息吧,明天打電話給他村里,看看有沒有這個人,再把楊村人都召集過來,好好認一認?!?/br> 許天說:“實在不行,還可以去黃大力住的地方找一下毛發之類的,提取一下dna?!?/br> 寧越朝隔壁房間看了一眼,“明天看看再說吧,應該不用這么麻煩?!?/br> 胡東跟小廖一左一右跟李二東銬在一起,李二東居然沒抱怨,還很新奇地晃蕩著手上的銬子,“我們一起睡?” “不然呢?”小廖被他拽得不得勁,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趕緊睡,別翻身,聽到沒有?!?/br> 李二東笑了笑,聽話地躺下了。 寧越一直在旁邊觀察著,越看越不對勁,李二東這到底是心大還是蠢呢?可看他天真的樣子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大家都一肚子心事,李所長臨睡前還替小丁給許天道歉,“他有點冒失,當時我也欠囑咐一句,讓他跟緊你,不能分開行動?!?/br> “李所長,分開行動是我安排的,冒失的是我啊。我只帶一把小刀就想搜嫌犯,小丁也是擔心我,這不是沒事嗎?” 李所長嘆息一聲:“還好你沒事,不然我得悔死?!?/br> 許天安慰她兩句,各自睡去,一夜無話。 第二天,許天洗了把臉,先去隔壁看李二東,他手被銬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拿著個饅頭干嚼著。 他臉上神情很奇怪,不著急不害怕的,像是在郊游,而且他眼睛還不時打量著屋里的人。胡東解槍套,想整理一下,他眼睛瞬間亮了,似乎對胡東的槍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