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僅從這幾句話就知道李老師確實不怎么樣,能讓親生女兒如此嫌棄。 寧越道:“他失蹤了,很有可能已經遇害!” “???遇害是說被弄死了?誰這么狠???”李靜驚訝道,“我爸確實不是好東西,可也不至于干下害人命的事吧?!?/br> 許天沒想到李靜居然對李老師還有幾分感情,看來血濃于水還真不假,一說她爸可能死了,她急了。 “到底怎么回事?” 許天問她:“你知道呂新嗎?” “呂新?” 李靜剛要搖頭,寧越遞上了呂新的照片,她接過照片看了眼,怔了下才道:“這不是我爸的學生嗎?我跟我爸斷絕關系那幾天,她去找過我爸,還夸我爸為人師表,說他不可能看別人洗澡,肯定是誤會。她一個小姑娘,這么正經地跟我說這些話,我臊得不行,還以為我爸在學校勾搭女學生了,就更不想搭理我爸了,再沒回去過,一次電話也沒打過?!?/br> 許天一聽就更確定了李老師的失蹤跟呂新有關,忙拿出那顆假牙給李靜看。 李靜皺眉:“有點像,我爸確實有顆假牙,也是大牙,他吃完飯經常摘下來用水沖,我見過幾次?!?/br> 呂新卻說:“雖然他sao擾過我,但他還是個負責任的老師,再說我覺得我不時出現在他面前,能提醒他不要再做壞事。那天我就是去看看他,又正好聽說了他的糗事,我很奇怪,自己有女兒的人,怎么還能sao擾別的年輕女孩呢?我就跟她女兒聊了兩句?!?/br> 寧越皺眉:“你不覺得你這些說辭自相矛盾嗎?” 胡東:“是啊,你還不如說是想看他笑話,才跑去找他,結果碰到他女兒,就嘲笑了幾句?!?/br> 呂新好像有些不耐煩了,“你管我為什么去找他?反正我就去了一次,再沒去過,他是死了還是失蹤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準又去偷看人家小媳婦洗澡,被人打死了扔山里,跟我有什么關系?” 哪怕有了證據,有了李靜和朱達的指認,可呂新比朱達有定力,寧越他們什么招數都使了,根本沒用。 許天見這案子審不下去,又回到孫春苗案子上,呂新更不耐煩了,“她是我的學生,我去找她,不想讓她當雞,這有錯嗎?你們已經把我當壞人了,自然做什么都不對?!?/br> 寧越出示了田元凱的照片,“認識他嗎?” 呂新很快搖頭:“不認識!” 等出了審訊室,胡東無奈道:“看來這幾件案子應該互相沒有關聯,老田到底有沒有問題?” 寧越道:“我自然也希望他沒問題?!?/br> 正說著,賀局長背著手進來,“山上也去了,人也幫著你找回來了,寧隊,案子查得怎么樣了?” 寧越苦笑:“暫時還沒頭緒!” “你不是說有了重大發現嗎?我這才破例允許你們離隊來查案!寧越,你說你在搞什么?好端端地非要查舊案,甚至懷疑咱們大練兵是為了阻止你查舊案,你這是在懷疑誰?我要是不準你們的假,好像我在徇私壓著不讓查,可準了你們的假,你卻什么也沒查出來?” 許天忍不住插嘴:“賀局,確實有重大發現,寧隊肯定不是無的放矢?!?/br> 她展示了那顆假牙和鐵環,“呂新的表哥說她把李寶貴老師殺了埋在山上,這是在山上找到的。李寶貴的女兒李靜證實她父親確實有顆假牙,跟這顆很相似。而且李寶貴失蹤十年了,時間也對得上,李靜最后一次跟李寶貴見面時,曾碰到過呂新?!?/br> 賀局:“可這跟你們要查的舊案有什么關系?” 寧越解釋:“在看守所自殺的孫春苗您還記得吧。她的悲劇是因退婚引起,跟她退婚的未婚夫孫星一家全都死了,而且都是意外死亡,賀局,這事絕對有問題,我們查孫春苗時發現了呂新。然后又意外發現她想制造漏電現場殺孟檢察官,雖然舊案還沒眉目,但我敢保證這案子絕對小不了!” 賀局越聽越亂:“什么意思?你們查舊案,反倒查出個連環殺手?還想殺檢察官?” 寧越細細把經過說了,賀局眉頭緊鎖,“直接把田元凱叫過來,就說讓他協助查舊案。先看看他認不認識呂新,知不知道孫星一家全死了,實在不行就好好審審他,看看當初孫春苗的死到底有沒有問題!” 許天笑了,就說嘛,這么多疑點,死了這么多人,領導要真不重視,那肯定有問題,看來賀局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賀局又把寧越叫到外邊,“我幫你查了已經結案送審的案子,大部分沒問題?!?/br> 寧越聽出了潛臺詞,“大部分?那有問題的那些呢?問題又出在誰身上?” 賀局嘆口氣:“先去找田元凱吧,把他控制在局里!別讓他跑了!” 第86章 消失的子彈16 許天見寧越把田元凱叫來,就知道賀局確實查到了什么,田元凱卻還是大大咧咧的,一瘸一拐地趕來局里,笑著問:“老寧,找我干嗎?這么急?我正忙著呢,明天的火車,得出遠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天好多事要忙?!?/br> 寧越笑道:“知道你忙,我們這不是也在忙嗎?正大練兵呢,要沒事不可能把你找來?!?/br> “我知道在大練兵!”田元凱說著拍拍自己的腿,“你說這么好的機會你們居然不參加,我要是還能跑,早去訓練場了,真懷念??!” 許天覺得他在打感情牌,寧越跟胡東卻都有些傷感,但寧越還是把他請進了審訊室,“有些跟舊案有關的問題要找你聊聊?!?/br> 田元凱嘆口氣,“還是因為那顆子彈?唉,老寧啊,以前你們老說我心事太重,總是放不下,你看看,就算我能放下,沒解決的事,還是會自己找上門來?!?/br> 寧越招呼許天一起進審訊室,胡東悄悄松了口氣,他還真不想去審曾經的隊友。 進了審訊室,寧越才說:“跟那事沒關系,孫春苗的案子還記得吧?!?/br> 田元凱坐到審訊桌后,一臉唏噓,還想感嘆兩聲,聽見這名字,他不由鄭重起來:“是她?我當然記得,怎么了?那案子好像沒什么出入,她自己也承認了,交代得很清楚,就是她死得太令人意外了!當然了,這事我也有責任,白天剛提審過,也沒發現她有自殺意圖?!?/br> “孫星你還記得嗎?”寧越問。 田元凱皺眉:“孫星?孫春苗的對象?不是早分手了嗎?當時她確實提過這人,還把某些東西扔去了孫星家附近,可這案子跟他沒關系啊?!?/br> 許天道:“孫星一家四口全死了,還都是意外死亡,我們現在懷疑這事跟一位叫呂新的女老師有關,你對她有印象嗎?” 田元凱一臉迷茫,搖頭道:“呂新?沒聽說過。你說孫星一家全死了?不會吧,難道真是被孫春苗詛咒的?” 他說完輕輕打了自己嘴一下,“呸,說的這叫什么話,哈哈,讓你們見笑了,我是對孫春苗的詛咒印象深刻,你一說全家意外死亡,我就想到她當時的詛咒,唉,這姑娘也挺可憐的?!?/br> 寧越出示了呂新的照片,“你看一眼,在調查孫春苗案過程中見過她嗎?” 田元凱認真辨認著,最終搖頭:“沒見過!我敢肯定沒見過!我不敢說過目不忘吧,但認人還是沒問題的,確實沒見過這姑娘,怎么了?她跟孫春苗是朋友?當時我們沒查到她身上啊,她一個年輕姑娘怎么殺得了一家四口?會不會有幫兇?” 田元凱的驚訝不像是裝出來的,他也很配合地在回憶著,可卻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寧越干脆說到正題,“孫春苗死那天,除了筆錄記載,你還跟她說過什么?” “???還說過什么?都記下來了吧,我還能說什么?” 許天盯著他的眼睛,“孫春苗擔心她的孩子,你不是保證會照顧好嗎?這些并沒記在筆錄里?!?/br> 田元凱嘆口氣:“老胡跟你們說的?唉,我就是心疼孩子,父親不明,母親殺了他外公外婆,你說一個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孩子多可憐吧,我當時確實動了惻隱之心??晌艺娌恢缹O春苗已經存了尋死的心,我要是知道肯定不會答應她照顧孩子,沒準她有點念想,會等到審判的時候?!?/br> 他眉頭緊皺,看看許天,又看了眼寧越:“你們不會以為是我逼她自殺的吧?我何苦呢?你們可以看下筆錄,她這種情況就算是死刑,也可以申請一下,等孩子過了哺乳期再執行,可她直接說把孩子送去孤兒院,我想那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赴死準備,自殺或是等候死刑對她來說沒區別?!?/br> 許天語氣沉重:“從筆錄來看,孫春苗并不喜歡被父母控制賣|yin,對這件事一直很有羞恥感,她恨極了父母,才會把他們分尸,如果不是被逼的,她應該不會用自己的褲子自殺。對女同志來說脫掉褲子只穿內褲是很不體面的事,更何況是在尋死時,死后會被拍照被人碰觸,可她很決絕地要自殺,而不是等待死刑。田老板,這兩者區別很大?!?/br> 田元凱嘴角微挑,露出一絲冷笑:“所以呢?你們覺得她不可能自殺,甚至懷疑是我動了手腳?可我為什么要逼死她?” 寧越:“沒人說你要逼死她,我們正在查舊案,發現你曾經跟她有過筆錄外的交談自然要問清楚,除了那次托孤,孫春苗還有跟你說過別的嗎?” “我記不太清了,是不是連‘坐下吧,要不要喝水’這樣的話都加上?”田元凱語氣有些不屑,顯然不想再配合了。 寧越早就預料到問不出什么,只是賀局讓拖住他,自然有別的用意,“別急,慢慢想,要是能想起這些話,也一并記錄下來,總之你別管有沒有意義,能不能幫上忙,能想到的話都記下來就對了?!?/br> 許天遞了紙筆給田元凱,就想跟寧越先出去。 田元凱卻起身道:“老寧,你這是什么意思?真把我當犯人審了?” 寧越指指他的手,“又沒上銬子,怎么是當犯人呢?你買的車票是明天,今天還有半天時間,急什么?再說就算晚了,也沒關系,我讓老胡幫你改簽或退票不就行了?損失都由咱們刑偵隊承擔?!?/br> “那可不行,我明天必須得上車,你們到底要查什么?我一次性跟你們說清楚不行嗎?” 許天挑眉問:“田老板,你去深圳是創業,又不是找好了工作約好了入職時間不能耽擱,晚幾天有什么關系?你為了給局里同志送飯,經常關門耽誤生意,應該是很支持局里工作的啊?,F在只是耽誤兩天,還會賠償損失,你不應該排除萬難,好好配合我們嗎?” 田元凱一時語塞,打個哈哈,“老寧,你們這法醫管的事還真多啊,伶牙俐齒的,我也不是不配合……” “那就好,你先寫著,一會兒我叫人給你送飯!”寧越打斷他的話,直接招呼許天出去了。 田元凱聽著門重重關上,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外邊許天見寧越安排了人守著,不由問他:“賀局到底怎么說的?” 寧越嘆口氣:“大概涉及到跟他平級的人了,他不好說也不好處理,先讓我把田元凱控制住,估計要趁這次大練兵大家不防備時,有所動作?!?/br> 許天笑了:“這次大練兵提前到底是不是這位跟賀局平級的人物搞出來的?看來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那接下來我們往哪個方向查?難不成只能耗著呂新?沒證據應該扣留不了她太長時間吧?!?/br> 寧越一時也一籌莫展,他叫上胡東回了辦公室,在案情板上把呂新跟孫春苗的履歷和親屬關系都列了出來。 “孫春苗是獨生女,從小跟著爸媽長大,備受寵愛,呂新父母離異,從八歲就寄人籬下,兩人成長環境不同,一個是實習的女老師,一個是輟學的女學生。就算呂新同情孫春苗的遭遇,應該也不會為了她去殺孫星一家吧?!?/br> 胡東道:“寧隊,這一開始就是個猜測,不是還沒證實嗎?主要人都死了,現場也沒法查了!” 許天看著案情板上的人名,皺眉道:“只因為退婚的事,孫春苗爸媽就逼她去做雞?這事太蹊蹺了,就算不是親生的,這十幾年感情是假的嗎?是不是還發生了什么?” 胡東無奈道:“小許,你是新人,見過的案子太少,我從基層上來的,跟你說句實話。人跟人差別可太大了,你覺得做雞是十分屈辱的事,有些人可能覺得女人叉開腿就能賺錢,特別輕松,來錢還快。等賺上幾年,年紀大了找個老實人一嫁,那村里鎮上缺老婆的光棍漢多了去了,也很容易。我看孫春苗的爸媽就是這么想的,反正女兒名聲都毀了,不如讓她賺點快錢?!?/br> 許天皺眉,不得不說胡東說得也有道理,一樣米養百樣人,也許孫春苗父母并不在意女兒的感受。 寧越卻沉吟半晌,“是啊,孫春苗的案子細想起來,很多蹊蹺之處,為什么要把賣|yin懷上的孩子生下來?還生了兩個?懷孕得十個月不能接客吧,就算有特殊癖好的嫖|客,應該也不會比正常嫖|客多?!?/br> “對啊,她才干了幾年就生了兩個孩子?那真正能賣|yin的時間并不多啊?!痹S天還真沒想到這問題。 胡東當時全程參與了案子,這時道:“當時我也有些疑惑,但孫春苗說她父母想要個男孩,而且她也懶得去檢查,都是懷了三四個月才發現,打胎要各種證明,很不方便,小診所又不安全,反正就生下來了?!?/br> 許天道:“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想生了孩子賣錢,二是這兩個孩子是同一個父親,孫春苗有固定的顧客,或者說她是被人包養了,可也不對啊,你們當時不是找到那些嫖客了嗎?” 她皺眉:“難道孫春苗被包養后,還被父母逼著賣|yin?” 胡東嘆息一聲:“人都死了,這也沒法再問啊?!?/br> 寧越咬牙道:“查!接著查那些嫖客,看看他們的時間有什么規律,每次去是不是有孫春苗父母在身邊。再看看他們有沒有聽到孫春苗跟父母的對話,總之把能查的線索一個不落再查一遍?!?/br> 許天看著案情板上孫春苗和呂新的生平,突然道:“寧隊,孫春苗被孫星一家欺負時,從沒反抗過,被父母欺壓時也沒反抗過,生下兩個孩子,都不是她樂意的,可她也還是沒反抗,怎么突然就暴起殺了父母,還分尸呢?反倒是呂新,她上中學時就殺過人,還安排得天衣無縫,連受害人女兒都沒察覺?!?/br> 胡東大驚:“你什么意思?當時到處都是孫春苗的指紋,她也自己認了,還有村里人看到她去拋尸!你居然懷疑人是呂新殺的?” 許天也覺得自己的猜想太過于離奇,“我就是覺得孫春苗像是被人宰了都只會咩一聲的小羔羊,應該不會拿刀殺人?!?/br> 寧越眼神卻猛地一亮:“有沒有可能孫春苗分尸拋尸都是為了掩蓋真正的兇手?” 第87章 消失的子彈17 寧越的突發奇想,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胡東愣了半晌,才道:“也對,孫春苗確實不像會殺人的,都生兩個孩子了,她還在聽爸媽的要把第二個孩子當弟弟養,這種憋屈溫吞的性子突然爆發的可能性不大?!?/br> 許天雖然覺得有問題,但也只是以為孫春苗有幫手,可現在想想,確實有可能是為了掩蓋真相,大家被女兒分尸父母,還四處拋尸嚇到,最關注的就是這一點,再加上孫春苗并不逃避,一身血跡抱著孩子在家等著,誰也不會想到兇手另有其人。 她忍不住也學胡東吐槽一句:“可惜時間過去太久,所有罪證都已經不復存在,想查也沒法查。如果是這樣的話,呂新殺孫星一家的邏輯就通了。孫春苗替她頂了罪,她替孫春苗報仇。只是還有個疑點,如果地理老師是呂新殺的第一個人,那她從第一次作案就考慮周全,李老師唯一的血親不找他,鄰居也以為他跟著女兒走了,消失十年都沒人知道。那她殺孫春苗爸媽時為什么不制造個意外,或是把人埋到山上去,扔到水里,總之拖一段時間,要是沒人找他們,這事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br> 寧越道:“是啊,除非她已經把現場弄得不可收拾,可就算這樣,也仍舊有辦法掩蓋,小丈村的村民是在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才發現路上扔著的尸塊,順著血跡才找到了孫春苗家,正常來說,他們應該有一晚上的時間來毀尸滅跡?!?/br> 許天指指審訊室的方向:“再去問問呂新吧,就說咱們有了新的突破,發現他跟孫春苗爸媽的死有關,也許能詐出真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