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寧越:“孫星一家都去世了嗎?” 見這幾位老人家都沖他點頭,寧越懊惱極了,這案子并不是他處理的。雖然孫春苗是退婚被造謠才導致被父母逼迫賣|yin,可她后來做的事都跟前對象家無關,他也就沒查,沒想到孫星一家居然全死了! 許天也十分震驚,是有人在替孫春苗報仇嗎,會是誰呢? 老蘭子最積極,她掰著手指一一細數:“孫星是在家里水缸里淹死的,他爸媽是去摸蝦的時候,死在河溝里了,他弟弟偷人家的驢,被驢踢死了!他弟這是自找的,可孫星死得太憋屈了。還有他爸媽,那村里的河就跟自家炕頭一樣,都是從小耍到大的,他倆居然能在那么淺的河里出事,放水了都跑不出來,沒準還真是因為做了虧心事!” 許天拿著記錄本詢問了詳細時間,他們記不清陽歷,但陰歷記得很清楚,都是在這三年里。 孫星是最后一個死的,先是他弟弟,然后是他爸媽,因為他家死人太頻繁,大家都覺得他家很晦氣,躲著他家走,也很少談論。 寧越作為老刑警,他很清楚太多巧合就不可能是巧合! 許天也覺得太蹊蹺了,除了孫星弟弟,孫星和他爸媽都是淹死的,當時都沒有其他人在場,孫興和村里人居然都草草了事,沒有人報警。 老蘭子說:“孫星他媽那人就是說話難聽,還算老實厚道,你說誰遇上這事不生氣吧。一個村里的,馬上就要結婚了,結果準媳婦不是姑娘身子。春苗這姑娘看著老實,誰都沒想到她這么不檢點??!” 許天輕笑一聲:“孫星沒結婚就要跟未婚妻發生關系,他檢點嗎?他不只不檢點,還沒文化!他又不是醫生,怎么知道孫春苗是不是姑娘身子?更何況就算是醫生都會有誤診的時候?!?/br> “孫星媽說了,孫春苗沒有……” “沒有見紅是吧!有些女性因為身體原因本就不會見紅!這是正?,F象!” 這幾位能坐在這兒閑聊的,都是街頭情報站主力,最喜歡的就是說三道四。此時他們見許天這年輕小姑娘,不害臊地說起這種話題,都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好奇。 許天作為一名法醫,沒什么好避諱的,說清楚也免得這村里以后再有姑娘受這種冤屈。 她就科普道:“會見紅是因為處|女膜破裂,不見紅一般來說有幾種原因,一是這名女性從出生就沒有處|女膜,二是因為劇烈運動,處|女膜早就受到損傷。干農活或是騎自行車,打籃球都有這種可能。三是有些女性處|女膜彈性好,不容易破裂,也就不會出血。最后一種可能就是男性的尺寸太小,沒有損傷處|女膜! 幾位大媽大爺都被許天的話震驚地瞪大眼睛,他們不敢相信,會有年輕女孩這樣大方地討論這種事。 不過聽到最后一種可能,幾人表情各異,眼里都帶上笑意,紙板大媽甚至哈哈笑起來:“???哈哈哈,真的嗎?到底是城里人,這事還能分析出這么多緣故,難不成是孫星那玩意太小了?” 笑完,她又想起談論的是死人,忙收斂了笑容,“唉,人都沒了,再說什么也沒用了?!?/br> 許天道:“我只是說有這四種可能,不確定他們是哪一種情況??傊荒芤驗闆]有見紅就說姑娘家不檢點,這是愚昧落后的表現?!?/br> 老蘭子雖然愛聽許天分析,但聽見說他們落后,還是很不高興,“那誰知道他們家怎么回事啊,反正孫星媽到處說春苗是別人穿過的破鞋,她家孫星有多委屈,婚事都吹了,兩家都鬧僵了,你說我們能不信嗎?” “只聽她的一面之詞,你們也開始造謠了?” 寧越給許天使個眼色,跟這些年紀大的人說這些根本沒用,他們改不了的。 許天嘆口氣,她自然也知道,只是想想孫春苗當時的處境,就覺得來氣。 雖然生氣,但她還是想從他們這些八卦又愚昧的話里找到些蛛絲馬跡,只是他們知道得并不多。 孫春苗一家的死,跟刑偵隊調查的沒有出入,跑這一趟最大的收獲是發現孫星一家全都意外死亡。 寧越干脆找到村支書,想詳細了解一下,這一家四口的死因。 村支書沒想到這么久了,還有人來問孫星一家。 “他家啊,也是倒了血霉,村里人都說是報應,是孫春苗死前詛咒的,那誰知道呢。反正一個接一個的,先是孫星弟弟孫明,這小子平時也沒偷雞摸狗的毛病,不知道怎么就偷人家的驢去了,還笨得要命,腳脖子掛在韁繩上,被驢連拖帶踢,給弄死了?!?/br> “驢是誰家的?離他家近嗎?”許天問。 “近啊,緊挨著呢,可這也怪不了人家。人家也是倒霉,出了這樣的事,把好好的驢給殺了?!?/br> 寧越皺眉:“你們怎么確定他是要偷驢呢?” “人家一家子都走親戚去了,家里沒人,鎖著門呢!孫明是翻墻進去的,還解開了驢韁繩,那不是偷驢是干嗎去了?” 村支書說著嘆口氣:“唉,當時孫星在上班,他爸媽在地里干活,別人家聽見慘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等把大門打開,把驢拉住,孫明都快認不出來了,那臉被踢爛了!太慘了!人家那家驢不敢養了,房子都不敢住,住到舊宅去了,去年才跟別人家置換了宅基地?!?/br> 許天覺得不對勁,“也就是說兩家都沒人在,也沒人接應孫明,那他要想偷驢應該先把大門打開啊,門是從外邊鎖上的吧。他直接翻進院子里,去拽驢?等解開韁繩怎么牽出來?” “當時地上有砍刀,他應該是想從里邊劈開門吧,要不就是沒想清楚,先翻進去探探路,那不然你說他進去干什么?跟驢鬧著玩嗎?” 許天看了寧越一眼,兩人都覺得有問題。 寧越又問孫星父母。 “我們河灘上有時候能摸到魚蝦,但上邊有水庫,時不時就放水,他倆不知道是記錯了放水的時間,還是太貪心,水來了,他倆沒來得及跑,全沖到下邊去了,第二天才找著,全沒了?!?/br> 村支書抽著煙,一臉深沉,沒讓他們再接著問,就說起了孫星。 “孫星那小子就更倒霉了,夏天死的,旁邊鄰居不是不敢住了嗎?他人都發臭了,也沒人聞見味兒,還是他廠里的人見他沒去上班,找過來,才發現人死了。他光著膀子,上半身扎在大水缸里,村里醫生說應該是一冷一熱暈在那兒了,然后又被水給嗆死的。你說得多寸才能在水缸里嗆死?” 村支書唉聲嘆氣,“兩位同志,我可不搞封建迷信,但遇上這事真由不得我多想啊,是越想越瘆得慌?!?/br> 許天問他:“水缸還在嗎?” “有村里的老輩子說弄死人的物件容易招鬼,就把缸砸了,把瓦片扔他墳前燒了?!?/br> 許天十分無語,這位村支書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迷信,看他們這cao作,整個村應該都挺迷信。 她一邊在紙上畫著孫星死亡的模擬圖,一邊問:“你們村還有類似的缸嗎?我想請人幫忙模擬一下,看看孫星是怎么在水缸里嗆死的?!?/br> 村支書雖然覺得沒必要,但見許天堅持,還是幫忙找了個一樣尺寸的大水缸。 寧越問他:“這種水缸,你們這兒家家戶戶都有嗎?” “都有,這可是好東西。裝糧食不怕蟲!裝水也行,我們村都是抽水井,一停電就抽不了水,用這玩意裝缸水,干什么都夠用了,還能曬熱了洗澡。孫星家一個大水缸一個小水缸,小水缸是喝的,大水缸是洗洗涮涮用的?!?/br> 村支書怕警察叫他模擬,連說帶比劃:“當時我記得清楚,他家小水缸的蓋也是打開的,上邊扔著水瓢。我估計孫星是剛從廠里回來,太熱太曬,先從小水缸舀了水灌進肚,然后又跑到大水缸前邊洗頭,結果被水一激,暈過去了?!?/br> 許天問:“為什么不報警?” 旁邊村委的干部說:“主要他家死了仨人了,他爸媽也是淹死的,他這死得太離奇,大家都以為是報應,是他家倒霉,我們……” 他可能想說‘我們也這么覺得’到底想起來自己大小算個“村官”,改口說:“我們當時也沒看出有別人迫害的痕跡,就沒報警?!?/br> 村支書說:“自從孫星爸媽死了,沒人愛去他家,總覺得他家犯了什么忌諱,一直走霉運呢。他一個光棍漢,誰還能害他呢?” 許天看著那口缸,嘆口氣,是啊,到底誰會這樣處心積慮害死孫星一家,是為了孫春苗嗎? 第78章 消失的子彈8 雖然孫星一家的死有很多可疑之處,但什么證據都沒了。 孫星是一年前死的,早就火化,他家院子里雜草叢生,那口大水缸都砸爛了。 許天問清楚孫星當時的姿勢,看著大水缸,跟寧越說:“如果是孩子或者身體虛弱的老人,確實有溺亡的可能。但孫星身強體壯,才二十多歲,除非他吃了藥,或者喝多了,又或者是低血糖。不然一冷一熱應該不會讓健康的年輕人暈倒?!?/br> 寧越問村支書,“這兩年你們村來過外人嗎?” “???外人?經常有啊,走街串巷賣東西的,磨剪子戧菜刀的?!?/br> 許天明白寧越的意思,幫他解釋:“寧隊長是問有沒有跟孫星或者孫春苗家有關的外人頻繁來過你們村?!?/br> “他們兩家?沒有吧,就算有親戚朋友,也都嫌棄他們兩家晦氣,孫星的喪事都是村委會辦的?!?/br> 村支書并不覺得孫星一家的死跟孫春苗有什么關系,就算有,也是被孫春苗生前詛咒的。 在村里轉了一圈,沒什么發現,寧越又請村支書找到孫星的鄰居,可這家人也是一問三不知,只不停說倒霉。 男的說:“我家驢特別懂事,從沒亂跑過,門也鎖得好好的,是孫明自己跑進去,他肯定打驢了,要不就是想著硬拽出去,反正沒干好事。把我家院子里弄得都是血,都沒法住了,我媳婦說整天做噩夢,我們還得搬家,那驢也不能要了,你說多倒霉吧?!?/br> 許天問:“你家的門是從外邊上鎖的嗎?” “對啊,外邊上著將軍鎖!誰知道那混蛋怎么想的,從墻上跳進去了,沒準是喝多了吧?!?/br> “他身上有酒味嗎?” 村支書說:“都是血腥味兒,就算有酒味也聞不見??!不過孫明確實愛喝兩口兒,喝多了就吹牛,大家都知道?!?/br> 這事沒有目擊者,誰也說不清孫明跑到鄰居家去干什么了。包括孫父孫母還有孫星的死,也都一樣沒有目擊者。 回去的路上,許天道:“寧隊,這里邊絕對有問題!我懷疑有人在替孫春苗報仇!” 寧越自然也知道沒那么多巧合,“可惜啊,他們一次也沒報警。不過據我所知孫春苗并沒有親戚朋友能替她報仇,更何況還是這種耗時很長,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做到的復仇方式?!?/br> “是啊,如果孫星家這四口人都是同一個人殺的,那他一定多次去過小丈村踩過點,村里人應該對他有印象,除非他有偵查能力和反偵查能力,能偽裝自己,而且每次出現都有新的身份,大家才不會留意?!?/br> 寧越皺眉:“偵查能力和反偵查能力?小許,你什么意思?” 許天無奈攤手:“寧隊,我不是懷疑隊里的人,只是就事論事分析。能利用意外殺死四個人,三次意外還各不相同,他多次去過小丈村,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小丈村的人只以為孫星家倒霉,覺得每次意外都十分合理,所以這個人應該是有一定偵查能力,他知道孫家人的性格習慣,知道他們去地里勞作或是上班的時間,才能做到悄無聲息地制造意外。而他去調查去監視去設套,一直沒被人發現,肯定有反偵查能力?!?/br> “沒錯!可還是那句話,咱們沒證據!”寧越說出這句話,也有些氣餒,“再說馬上就要大練兵,案子在大練兵前,不可能拿到明面上來查?!?/br> 許天明白了,“嗯!其實就算田元凱去了南邊也沒關系。他不是說去深圳嗎?那邊對外來人員管控好像很嚴格,他總不會偷渡出國吧,真發現跟他有關,再把他押送回來不就行了。寧隊,總之你的猜測沒錯,孫春苗的案子絕對有蹊蹺,值得查下去?!?/br> “問題是怎么查下去,我無所謂,在動舊案時就做好了準備,我只是擔心你。你只是跟隊法醫,我當時也是暈了頭,才……” “寧隊,什么叫只是法醫?法醫怎么了?法醫也是刑警,也不能只在檢驗室里驗血驗尿,該查的也得查?!?/br> 寧越嘆口氣:“急什么,我只是說會有危險,而你是法醫,沒有槍,也沒練過槍吧?!?/br> “哦?!闭f到槍,許天冷靜下來,這玩意她還真沒有,但她知道跟隊法醫是能帶槍的。 “我之前練過,只是沒考證,這次考試也有射擊,我想趁機會好好練一下,考下持槍證來,到時候應該能申請配槍吧?!?/br> “當然可以!不管有沒有槍都得注意安全,可千萬不能再自己單獨行動?!?/br> 許天也意識到隱藏在暗處的嫌疑人太過狡猾,她想到孫春苗的遭遇,不由道:“寧隊,其實如果我也只是普通群眾,我也會說一句報應不爽!孫春苗的悲劇有她自身和她家庭原因,但孫星是因,只因為那件事就羞辱自己女朋友,還搞得全村人都知道,孫家其他人也都在推波助瀾,他們并不無辜?!?/br> 寧越明白她的感受,“但他們罪不至死!我們也不是普通群眾,不管是誰殺了人,也不管殺的是什么人,咱們都得查下去?!?/br> “我知道!就是覺得可惜,這人到底是誰呢?誰會替孫春苗報仇?暗戀她的人?還是打抱不平的俠士?” 許天腦海里突然冒出呂老師的身影,她在二樓欄桿處一閃而過,是想看看警察是不是真走了?還是碰巧經過? “寧隊,呂老師還要不要盯著?”她問。 “目前她沒有嫌疑,怎么盯?誰去盯?咱們都沒時間?!?/br> 許天不由嘆道:“這案子查得可真憋屈,知情人都死了!問都沒處問,證據都銷毀了,我這法醫也無用武之地!” 寧越安慰道:“別急,總會水落石出?!?/br> 等回到局里,門衛喊住許天:“小許,你朋友給你送了包東西?!?/br> 許天一愣,原主的朋友很少,而她因為沒有人家的記憶,也只說忙,從沒聯系過,誰會給她送東西。 寧越倒是想到一個人,“不會是你未婚夫吧?!?/br> 許天一愣,還真有可能,只是以前孟浩是給她家里送,現在怎么跑到局里來了? 她讓寧越先走,自己下車領了包裹,還真是孟浩送來的,包很大,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裝了些什么。 許天跟門衛大叔道過謝,拎著包先回了宿舍。